41、芙蓉糕_盛世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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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芙蓉糕

  李示廷的人办事极快,当夜便寻了顾婉的画像来与李示廷,李示廷拿着画卷的手都是颤的,避了众人独自一人往书房去,屏退侍从,许久后,方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

  画上美人眉眼含情,楚楚怜人,是一副难得的好样貌,不过却带着病弱之态。

  李示廷怔怔看着顾婉画像许久,时不知是喜还是忧,皱眉将画上美人来来回回地打量,最后落在顾婉深茶色的眸子上。

  顾婉与长孙明有三四分相像,虽生得极美,可到底远不及长孙明,他让人寻画像前,特嘱咐了定要画清顾婉的眼睛,顾婉的眼睛并非是同宝石一般的浅琥珀色,只是普通的深茶色。

  他将画卷阖上,略想了想,又将画卷丢入铜炉中烧了,看着画卷渐在火中烧毁,心头却是一点也静不下来。

  二十年前,他若没有见过公子,他许会相信长孙明是顾婉与长孙无境之子,可他在见过那样一位公子后,岂会相信长孙无境与顾婉会有长孙明这样的孩子。

  若是顾婉生得同那公子模一样,是那公子的胞妹,他也会相信,长孙明是长孙无境同顾婉之子,可顾婉的模样并非那般。

  天下间绝不会有那么巧的事,若无半分血缘,岂会生得模一样。

  李示廷自书房来回踱步,待画卷烧得干二净,唤人去将李翊喊来。

  李翊刚进书房,李示廷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之话,随后便问起长孙明与裴修之事,李示廷要不露痕迹地套李翊的话极容易,不多时,他就将长孙明与裴修之事套得干干净净,他连裴修块问,是怕李翊起疑心。

  待清楚了长孙明还有名叫司空岁的师父暂住裴家后,李示廷便命李翊自去安排,要李翊将自己院子旁的空院子整出,道是以后长孙明与裴修上府,方有可心的住所。

  李翊又是好笑又是不解:“爹,阿明要是与小修来我们家,住我那院子就可以,不必整什么空院子。”

  李示廷温声:“到底是再空个舒适的院子方合适,五殿下与小修来了,他们要是喜欢你的院子便住你的院子,若是不喜欢,有旁的备好岂不更好,你便按着五殿下和小修的喜好,将那空院子好好整整,改改陈设。”

  说罢,他又起身道:“我乏了,先去休息了,你也早些睡,平日小心些,别让你的哥哥姐姐们担心。”

  李翊撇撇嘴,道:“爹是不是又以为我在外头胡闹?我今天不是同你说过了,我现在同阿明小修都是办正事的。”

  李示廷微笑,轻握握李翊的手:“爹知道,不过户部之事还是得小心,平日在外头,人要带着,多留个心眼,知道吗。”

  李翊点头,这方开心了:“知道了爹。”

  李示廷嗯一声,又叮嘱几句方离开。

  李示廷回房换了身衣袍,便自李家后门悄声离开,偷偷带人去了裴家,他还未想该如何避开裴修见司空岁,忽地便见名银发月白衫男子出现在眼前。

  司空岁早知,长孙明既去李府见到李示廷,李示廷必会上门来寻他。

  李示廷看清司空岁模样,愣了好一会儿,又是惊又是喜:“小公子!”

  司空岁面色淡漠,看李示廷一眼,李示廷命人退下,独自跟着司空岁,司空岁带着李示廷自小门入裴家,入了间安静无人的房。

  李示廷见到司空岁虽惊喜,但同时心底又是疑惑,二十年前,他见司空岁时,司空岁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现在司空岁应当已有三十几岁,可司空岁现在看着却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此外,司空岁这头银发最是奇怪。

  “小公子,您既在,那公子……”李示廷斟酌地开口。

  司空岁:“我见你,不是让你问主上之事的。”

  李示廷微顿,苦笑笑,又道:“小公子,我并非来追问什么事,别二十年,当年的恩情还未还报,李某只是想还报当年的救命之恩。”

  二十年前还不像现在这般太平,当时诸国战乱,山匪横行,他在云州之时,险些死在山匪手里,千钧一发之际,是公子救了他。

  那是个比女子还好看的少年郎,生得双他从未见过的如同宝石一般的浅琥珀色眸子,肤色远比寻常人要白许多,便同现下的长孙明一样。

  男生女相,雪肤琥珀眸。

  “主上早同你说过,当年只是路过,救你是顺手之事,你不必挂念心上。”司空岁道。

  李示廷眸子略黯些,默了默,又道:“翊儿今日带了五殿下来家中,我见着五殿下,便想起了公子,小公子,五殿下应……”

  “李示廷。”司空岁打断他,问,“来的时候避开人了吗?”

  李示廷忙答:“小公子放心,我自是避着人来的,便是翊儿也不知道。五殿下确实是公子的血脉?”

  司空岁并未答此,只道:“李示廷,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

  李示廷一滞,道:“小公子,我只是、我今日见五殿下,心中又惊又喜,可知五殿下是长孙无境与宛贵妃之子后,心里却是害怕不安,我怕五殿下在京中会有危险。”

  司空岁未言。

  李示廷又道:“公子的恩情难报,我甚至连公子的名姓都不知道,小公子可否让我见公子面,我自不会多问一句,只想再见公子面,谢当年救命之恩,他日公子若有能用上我的地方,我便是倾尽李家也会还报此恩,我……”

  “李示廷,主上从不用你还什么。”司空岁打断他,“只今日一次,再不要来裴家见我,是因李翊同阿明交好,我方见你。阿明现下是五殿下,那便是五殿下,你若想李家平安,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曾见过主上。你若要掺进这件事,那不单李家,便是阿明也会有危险,不管是主上的名姓还是阿明的身份,都不是你可以的知道的,我话已至此,你回去吧。”

  李示廷怔然看司空岁:“小公子,何出此言,我实在听不明白。”

  司空岁再道:“长孙无境是拥有权力的疯子,他的卑鄙和疯魔,你永远也想不到。”长孙明看过顾婉回东宫时已经入了夜,刚转两道门,却看到曲仁跟在东宫侍从后头,那是去长孙曜书房的路。

  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悄悄跟上了曲仁。

  这虽不是长孙明第次爬屋顶,却是第次爬东宫的屋顶,或者说,第一次爬长孙曜的书房的屋顶,明知若是爬的不好,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可她便是忍不住,她觉曲仁定有问题,长孙曜定也是因此才宣的曲仁。

  身下琉璃瓦冰凉,长孙明一张方巾覆脸,极小心地揭开片琉璃瓦,除却长孙曜、陈炎和并侍从侍卫们外,还有杨弃,她是见过杨弃的,杨弃便是长孙曜手底下的大理寺寺卿,长孙曜便是将户部贪污案交由杨弃查。

  着绯色官袍的曲仁入殿便跪在长孙曜身前。

  长孙曜漠着脸,只道:“曲家同苏家的婚约是怎么回事。”

  曲仁跪伏在地,咬牙道:“回太子殿下,这当真是无中生有之事。”

  “果是没有是吗。”长孙曜面色不变。

  曲仁仍不敢抬头,再答:“确无此事,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长孙曜打开杨弃早奉在书案的关于曲家的奏疏,看罢唤了声陈炎。

  陈炎躬身行礼,旋即至曲仁面前,拉起伏地的曲仁,脚狠狠踩在曲仁右腿,直接断了曲仁右腿。

  曲仁声惨叫,面色惨白吓人,陈炎松开曲仁,曲仁倒地捂住腿抽搐。

  长孙明一怔,蓦地瞪大眼,后背倏地起了身冷汗。

  长孙曜将手中奏疏掷下,狠狠砸在曲仁额上。

  陈炎瞥一眼曲仁,在太子面前还敢欺瞒,条腿不过是小小惩戒罢了,太子殿下现下便是要曲仁的命,那曲仁也该叩谢太子殿下的恩,欺瞒太子殿下便如同欺瞒陛下与皇后殿下,若是惹恼太子殿下,便是全家性命也难保。

  曲仁面上冷汗直流,抽搐说不出话来。

  长孙曜冷声再唤一声陈炎,陈炎躬身又行礼,再次将面色惨白的曲仁拽起。

  “是苏家主动退的婚!”曲仁拼尽全力喊出。

  陈炎倏地松手,曲仁复又跌下。

  长孙明绷直了唇角,她好言好语问,曲仁就一个字都不说,长孙曜废他条腿,他倒什么都说了,吃硬不吃软的破官。

  曲仁忍着剧痛,伏地叩首请罪:“臣罪该万死,臣不是有意要隐瞒此事,只是罪臣苏侑贪污款项巨大,臣实在是不敢同苏家有牵连,故而不敢认此事,请太子殿下……”

  “不要说废话。”长孙曜冷声。

  曲仁浑身剧颤,只得直接道:“苏语儿其实并非苏家骨血,而是、是一贱籍官妓之女。”

  长孙明一滞,官妓?

  曲仁被带下去后,杨弃再次将苏家案干细节慢慢道出,并曲仁所供道说来,末了说出几个疑点。

  “苏侑并妻妾子女服毒自尽案,渤州赈灾银贪污案,苏家下仆船难案,前后三案,只活了个苏语儿,几算是灭门案,若苏家真是被踢出来做替罪羊的,那服毒案中幸存活下的苏语儿早应当被处理,幕后之人独留个苏语儿,有疑。”

  “臣怀疑,处理苏家的人留苏语儿,是因苏语儿还有用处。”

  说罢,杨弃又取出一本奏疏,犹豫片刻后呈上,禀告:“这是近来苏语儿的动向,苏语儿每每离开袖玉楼,都刻意绕路,但臣的人还是查到了苏语儿去的何处,见的何人。”

  但却没有绕开过杨弃的人。

  杨弃说罢这些,便不敢再说,如果他猜的没错,这苏家,这后头莫名出的六百多万贪污案,同姬家有关系。

  长孙曜漠着脸打开奏疏,看到缪青园姬珏几字,面色变了变。

  长孙明觑眸紧盯着长孙曜手里的奏疏,奏疏长不过八寸余,她离得这般远,奏疏上的字便同个个黑圈,愣是看不清字。

  身后忽地有极细微的声响,长孙明在一息间侧身避开来人长剑。

  墨何剑未中,琉璃瓦哗啦啦地掉下。

  长孙曜陈炎闻声抬头,缺了片琉璃瓦并不明显,但二人还是顺着声一眼找到了缺的那处,只不过二人透过那空处,没看到人,只看到浓重的夜色。

  今夜月隐星疏,夜色重得很。

  陈炎行礼,极快出了房,长孙曜随之出了殿,杨弃怔在殿中不好动作,待长孙曜与陈炎二人至殿外,墨何已经没了身影。

  半刻钟后,墨何方回,只看到墨何人,陈炎很是意外。

  墨何呈上从屋顶取下的纸包,禀:“属下失职,人跑了,这是那人留下的。”

  陈炎取下墨何手中的纸包看罢,道:“禀太子殿下,是芙蓉糕。”

  长孙曜长眸半阖,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人便是长孙明,冷声:“是不是顾长明。”

  墨何默了片刻,犹豫答:“时难断,属下上次同五皇子交过手,五皇子的武功远不及今日屋顶偷听的人,那人蒙着面巾,夜色重,那人逃脱时又是往暗处去的,臣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隐约觉那人的身形同五皇子很像。”

  陈炎心中疑惑惊愕,东宫守备森严,不应当有刺客能无声无息地闯入,但若真是长孙明,也不可能从墨何手里逃脱才对,他不解问:“你的意思是,方才屋上那人是五皇子又不可能是五皇子?”

  墨何点头又摇头,又道:“太子殿下,上回属下同五皇子交手,是生死之间,五皇子不可能弃性命不顾,隐藏实力,所以属下认为五皇子的武功便是属下所知道的,而方才那人的武功远在五皇子之上,他能从属下手中逃走。”

  长孙曜面上冰冷,道:“同你比如何。”

  墨何答:“不知,那人并不想同属下相较。”他倒想同那人较高下,但那人只想脱身。

  长孙曜面色愈发冰冷,再问:“是男是女。”

  墨何想了想:“似乎是,女子。”

  长孙曜抬眸,冷声下令:“陈炎,去一趟殊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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