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_相公别挡道之望门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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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看着叶成绍那沉痛的样子,素颜的心好软,好柔,好痛,更多是感动,还有一丝的无奈和气愤,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发了什么神经,要去问他那句话,明明那句话会让他难受,会撕裂他的心,她还是问了,是的,她自私,她竟然自私的在考验他对自己的爱有多深,多浓,看到他的反应,听到他的回答,她才后悔和心痛起来。

  早就知道他除了自己就一无所有,那些身份,地位,亲人,看着光鲜亮丽,看着权势滔天,可却没有一个是真属于他的,没一个是真心疼爱的,他一直就只是个笑话,一个被人利用着的工具,所以,他狂傲的外表下是卑微,他嚣张的表面里是脆弱,原本是个多么单纯而又质朴的人儿啊,却被逼得复杂和阴沉,他说她没有保护好自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他的拖累?

  这个傻子,自己明明就是他的全部,却在她说,跟着他很辛苦,很危险时,忍着痛说要自己离开,明明就不舍得,却还要故作大方,笨蛋,大笨蛋,大傻子,她蓝素颜虽也不是什么圣女,可是,她的爱,没有如此脆弱不堪,没有如此的自私自利,算不得伟大,但觉不可耻,既然爱了,就要坚持下去,就算是会粉身碎骨又如何,人生率性才快意,哪怕生命短暂,也要活得灿烂恣意,决不苟且求全。

  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素颜伸了手,像是抚摸一件最珍爱的执宝一样,轻轻抚摸着叶成绍的脸颊,唇边却是带着笑,声音轻快而自在:“相公,我饿了,我要回家。”

  他的心正被不舍和痛苦绞成肉渣,看着素颜半晌也没说话,那碎了的心渣都似飞向了高空,高悬着落不得地,复杂得很,不知道下一刻,素颜若是真说要离开,自己是不是还能有力气呼吸,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煎熬着等死刑到来的日子。

  呃,回家!叶成绍听得愣住,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深深地凝视着素颜色,一时痴了。

  转瞬,他眼中全是狂喜,碎了的心像是喷了强力粘合剂,很快又成了形,落回了肚子,但不过几秒过后,他又好是沮丧,心疼的捧着素颜的脸道:

  “可是娘子,跟着我会很苦,很苦,你……”

  素颜两手一伸,揪住他两边耳朵就扯,气狠狠地骂道:“你是不是想始乱终弃啊,我才娶了我几天,是不是又变心了,看上了别人?哼,今生我赖定你了,休想摆脱我。”

  叶成绍的心里像是灌满了蜜,满心满意全是甜,全身每个毛孔里都冒着蜜,哇哇大叫着:“疼,疼,娘子,好疼,你轻点。我不敢啊,不敢变心。”

  说着两手一抄,抱住素颜道:“啊,回家,我去煮面给娘子吃。”

  “你煮的面好难吃啊,一股子烟味,还成了面疙瘩。”素颜一听,仰天长叹。

  “难吃么?那……那让顾妈妈煮吧,我在一边打下手看着。”叶成绍立即就垮了脸,可怜地看着素颜,脚步却是轻快得很,很快便走出了那间屋子。

  走到屋外,素颜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要从叶成绍身上下来,小声道:“相公,是东王世子救了我,我得去谢过他才能走。”

  叶成绍听了便将她放下来,却是扶住她的肩道:“他救了我的娘子,自该我去道谢,娘子你在这边等着,我去找他。”

  冷傲晨并没有走远,他就站在屋外不远处的一株高大的广玉兰树下,树冠上,玉兰花打着苞儿,像一个一个小小的瓷玉宝瓶,阳光下,晶莹耀目。

  冷傲晨身姿笔挺,如玉树临风一般的站在那里,气质洁净而飘远,有他在的地方,似乎再美的风景也只是衬托,素颜抬眼看去,感觉明明丰姿俊朗的一道身影,显出一股淡淡的萧索来,素颜微垂了眸,看着自己脚下的草地,枯黄的草根下,新鲜柔嫩的新草正奋力的伸展出自己柔软的嫩芽,叶尖儿努力的向上冒着,吸取着春日温暖的阳光,她突然心情就一片大好,人总不如一颗小草儿吧,便是再被践踏,它也那样的顽强坚韧,只要春风一吹,它又是开始了另一次强劲的生命旅程。

  冷傲晨一直就站在屋外,听着屋内两人的谈话,原来,他今天是故意的,对,的确是故意的,明知道叶成绍的醋意很大,明知道与她呆在一起会引来流言菲语,可是,他就是想站在她的身边,让流言乱飞好了,如果流言能让她离开他,他便是从此被人看作卑鄙小人也在所不惜。

  可是,叶成绍见到自己和她在一起后,那个男人第一反应不是吃醋,也不是生气,而是自责,是的,那个男人的确没有保护好她,他瞧不起那个男人,认为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她得不到幸福,可是,在他听到那个男人说,会放她离开时,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人用绳子绑着,吊在了空中,晃荡着,没着没落,莫明的紧张让他藏在袖中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只要她肯离开他,哪怕放弃一切,他也会把她抢过来,尽心去呵护她一生。

  可是,果然,她是不肯的,她声音里的疼惜让他嫉妒,她只是说要回家,那样自然而带着娇嗔的口吻,生生将他所有的希望都击成了碎片,回家,是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他们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自己只是个外来者,她没有因为那个男人的无能而嫌弃他,抱怨他,还说要赖定那个男人一辈子,呵呵,那是个幸福又幸运的男人,但愿他会珍惜她一辈子。

  屋里两人细细碎碎的嗔骂不时地传入冷傲晨的耳朵,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像个小丑一样,入不了她的眼,她那样聪慧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用心?不过,他不后悔,至少他知道,那个男人不是没有可取的地方,至少,他知道,那个男人也同样挚爱着她,不枉她对他深情一片,痴情不改,至少……他知道,以后要用什么方式对她,才是最好的。

  “冷世弟,多谢。”身后传来那个男人的道谢声,冷傲晨含笑转过身来,眼中温和而有礼:“叶兄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叶成绍静静的看着这个同亲优秀的男人,神情认真而严肃,“救妻之恩,叶某铭感五内,改日定当重谢。”

  冷傲晨听得哂然一笑道:“叶兄不必介怀,我救她时,从来没想过要她感谢。”说着,也不等叶成绍再说话,抬脚就走。

  叶成绍含笑看着远去的冷傲晨,眼神里充满着自信,突然在他身后说道:“过几日,便要下两淮了,冷世弟可曾准备好?”

  冷傲晨听了转过身来,眼睛看向不远处,正穿着绣花鞋,毫无形像的用鞋尖蹭着草皮的某个女子,问道:“尊夫人怕是不能同去了吧,叶兄能放心把她留在京里?”

  叶成绍听得脸色一黯,两淮艰苦,原是想要带素颜去的,如今太后太过反对,而且,自己刚打了一个胜仗,也不能逼得太紧,娘子身子柔弱,怕是受不得那里的气候和生活条件,同去,只怕是不成的了。

  不过,关这小子屁事啊,叶成绍没好气的瞪了冷傲晨一眼,淡淡地说道:“此乃为兄家事,冷世弟似乎管得太宽了些。”

  冷傲晨听了也不气,只是弹了弹手臂上的一片落叶,淡淡地说道:“小弟不想去两淮了,明日便要辞去治河司职,请世兄见谅。”

  叶成绍听得大惊,这一次治河可是与往年不同,皇上是下了真心要治理好淮河的,财力,物力方面定然是大力支持,成功率极高,而且,治好之后,可是要名列青史的,冷傲晨地位尊崇,官职也只在自己之下,功成之日,定然会成为国之功臣,为万名敬仰,他竟然要放弃?真是不可思议。

  冷傲晨是个人材,他若不去,还真是个损失,叶成绍皱着眉头道:“如此难得的为国为民效力的机会,冷世弟就此放弃,不觉得可惜么?”

  “大周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冷傲晨就不能治好淮河的,国中有能之士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有叶兄在,不愁淮河不治,小弟我有更值得去做的事情,还请兄长不要再劝。”

  冷傲晨不以为然地说道,天下百姓,国家倡盛,匹夫有责,他饱学诗书,又苦读兵法,勤练武功,为的,也是有朝一日凭着自己的本事为国,为民效力,他虽是亲王世子,但性子高傲自信,一直便希望世人能看中他的才能,而非重他的身份,原本,这是个很好的,一展所学的机会……英雄荣耀,谁不想当,可是……他有更想做的事情要做。

  叶成绍见他态度坚定,没有丝毫更改,便不好再劝,人各有志,如今朝中又正值动荡,也许,东王府在京城里所谋不小,他又何必去阻拦他人的前途。

  于是,笑了笑,带着素颜告辞。

  那日,回到宁伯侯府时,文娴和文静被送回了家,素颜忙去看望文娴,文娴几个人里受伤最重的一个,她总觉得奇怪,那些流民是似有意针对文娴似的,木棒和砖块像长了眼睛似的往文娴身上砸,文娴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平素并不常出府,而且,她的性子温婉绵和,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才对……

  文娴头部包着纱布,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幸得青竹拼死护着,才算是救回一条命,她虽不是素颜带出去的,但是,作为大嫂,她当时在场,没能护得好文娴,素颜心中也有愧。

  侯夫人正坐在文娴的床头抹泪,一见素颜进来,忙抬眼打量她,见素颜还算安好,眼色沉了沉,却是露出欣慰的笑来:“孩子,好在你没事,不然,这要如何是好啊。”

  说着,眼泪又流出来了,素颜见她难得的并没有迁怒自己,便走上前去,对侯夫人行了一礼道:“母亲,三妹妹还好吧。可有请太医来看过?”

  边说,便伸了手去探文娴的脉,还好,只是受了外伤,养过一阵子,应该能好,侯夫人见了便咬牙道:“孩子,母亲感觉不对劲,你们一行人,连着丫环婆子怕是有十好几个,怎的就只有文娴受伤最重,听婆子们讲,要不是你让青竹护着她,这孩子怕是……怕是连命也没了。”

  素颜也正为这事诧异呢,皱了眉道沉思起来,动乱时的画面一幕一幕在脑中重显,突然,她心头一震,那流民里,分明就几个看着面熟的人,当时,因为事发突然,那些流民又穿得破烂,满脸污垢,看不清脸面,但其实离得近的几个,分明就像是把脸涂黑的,当时她便觉得异样,只是太过慌乱,一时也没太在意,如今想来,还真是有猫腻在里面。

  她立即站了起来,对侯夫人道:“娘,您可知流民如今是否被镇压了?父亲可曾回府?”

  “侯爷并没有回来,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不过,听说九门提督派了人去疏导,一些首乱分之应该被抓起来了吧。”侯夫人不解地看着素颜道。

  流民太多,怕是就算是抓,也不可能抓尽,所谓法不责众,那些混在流民里的人,肯定早就逃了,这会子便是去查,也难查出来,素颜手抓衣袖,在屋里踱着步子,好半晌才道:“母亲且好生照顾三妹妹,儿媳去看望四妹妹了再来。”

  文静比文娴受伤要轻得多,这会子早醒了,只是头上也包着纱布,二夫人正儿啊宝儿的抱着她哭,见素颜进来,便也如侯夫人一样,上上下下的把素颜打量了一遍,见素颜完好无缺,并没有受伤的样子,嘴角就抽了抽,冲了一句:“侄儿媳倒是幸运得很,身上半指甲也没挨着,听说是有个俊俏男子护着你呢。”

  这话听着就不对,这二夫人总是狗改不了吃屎,要她嘴里说出好话儿来,除非母猪上了树。

  文静却是很感激素颜的,她也清楚,青竹和红菊两个可是叶成绍给素颜的贴身保镖,在那种生死存亡的情形下,素颜肯让她们两个救助自己和文娴,已是很难能可贵了,她自问,若是易地而处,自己最多能匀出一个人来救人,亲人再亲又如何,谁的命也没自个儿的重要。

  于是便推开二夫人,嗔了她一眼道:“娘,今儿若没有大嫂,您怕是看不到女儿了,您怎么说话的呢。”

  二夫人也是惯性所致,她一向刻薄惯了,又最是心狭,乍见自家女儿受重伤,别人丝毫无损,心里便受不得,冲口就说了那话,这会子被文静一斥,也知道自己错了,便讪讪的移了移身子,对素颜道:“也是,今儿可亏得侄媳妇出手相救,来,坐到婶娘这边来,你这几日身子也不好,快别累着了。”

  素颜淡淡的坐到了文静的床边,问道:“二妹妹,当时,你可有细看那些流民?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起先流民只是抢东西,并没有人动手打人,可是,后来到了我们跟前,就开始动手了……”

  文静听了点了头道:“是啊,当时我虽被吓着了,但那砖头并未砸我,好像全冲了三妹妹去的,我若不是跟她离得近,也不会挨那几下子,说起来,好生奇怪,三妹妹可是得罪了人么?”突然又眼睛一亮道:“大嫂,你可注意了,那群人里,有好几个看着面熟呢,只是他脸上黑呼呼的,瞧不太清。”

  “你是注意了?”素颜原本不太确实,听文静如此说来,倒是肯定了几分。

  “大嫂,你不如把那几个跟着咱们的丫环婆子召集起来,指不定,她们也有认出来的。”文静想了想说道。

  “那几个全都没回来了呢,是死是活还真不清楚,如今东街戒严了,你们几个是得了青竹和红菊的好儿,自屋顶上逃回来了,她们可没那么好命,哼,那起子自私的小人,遇到事就只会顾自己,把你们几个主子倒是放一边去了,这种奴才,死了也是应该。”二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素颜一想也对,又安慰了文静几句,才从文静屋里回来,才进院子门,一个身影直扑到自己面前跪下,“大少奶奶,奴婢错了,求您还是放了奴婢回屋里去服侍您吧。”

  素颜垂眸一看,竟然是紫晴,她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又是怎么了?如今月钱也没少你的,你还是一等的丫头,只是让你到了外面办差,哭闹什么?”

  方妈妈在屋里听到素颜的声音,忙赶了出来,一看这情形,眉头也皱了起来,但紫睛毕竟是大少奶奶陪嫁的,她是宁伯候府的人,这种事情,倒是不好插嘴。只是拿眼去看站在素颜身边的紫绸。

  紫绸便过去扶紫睛道:“你怎么越发的不懂事了,大少奶奶对你够优荣了,你可别不知好歹,难道非要把自己弄出府去了才甘心么?”

  紫睛听得一怔,抬起那双漂亮的杏眼殷殷地看着素颜道:“大少奶奶,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有那小心思,您看在奴婢打小儿就服侍您的份上,让奴婢回去吧,奴婢做惯了那些活,实在是舍不得大少奶奶您啊。”

  素颜听得沉吟了一下,定定地看着紫睛,半晌才道:“你其实是不想再呆在我院里了吧,行,我成全你,方妈妈,让她收拾东西,送她去三姑娘屋里去,就说这丫头是我送给三姑娘的,请她收下。”

  紫睛听得脸色一白,抱住素颜的腿还待要哭,素颜却是冷笑道:“别再哭了,起来吧,三姑娘如今可是正在与中山侯府议亲呢,你跟在她身边,正好得偿所愿,三姑娘性子也还算不错,你又是我送过去的人,她总会给你一些脸面的。”

  紫绸听得一震,狠狠地瞪了眼紫睛,扶着她的手便松了,慢慢地退到素颜身后,再也不想看紫睛,她原本还看着打小儿一起长大的份上,想帮帮紫睛的,这些日子紫睛从大少奶奶屋里出来后,有些捧高踩低的就去嘲笑紫睛,都是紫绸给赶走的,而且,因为有她看护着紫睛,紫睛也还算没受什么气,原想着,紫睛受了这罚,应该回心转意,能想得明白,可如今看来,她就是死了心眼了,没得救了,紫绸再也不想管她了。

  紫睛听了又推辞了几句,见素颜态度坚决,便给素颜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素颜也不拉她,只是道:“从此,你便不再是我的丫头,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你好自为之吧。”

  紫睛听得大震,猛然抬头看着素颜,素颜抬了脚往屋里而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回到屋里,叶成绍正在案桌前画着图纸,见素颜进来,微微一笑,丢下手里的笔迎上她,握着她的手道:“刚用过饭,又到处去走,你的身子也不好呢,她们各有各的娘看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素颜看他指尖上沾了墨,一掌拍了过去道:“脏死了,可是画完了,给我瞧瞧。”

  叶成绍嘻嘻哈哈的举起手晃了晃,伸掌作势要往素颜脸上罩,素颜忙笑着躲,他手臂一勾,就勾住了她的腰,附身就亲了下去,在素颜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再松开,不成想,素颜等他一松,脚一踮,凑上他的鼻子就咬住了他的鼻尖,疼得他直哼哼:“娘子,好痛。”

  素颜松了口,笑道:“叫你当小狗偷袭我。”

  “娘子才是小狗呢,鼻头破了,破相了,不英俊了。”叶成绍哇哇乱叫着,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却是牵着素颜的手走到案几边,指着自己画的图道:“娘子看看,可还算合理?”

  素颜便细细地看了一遍他画得工程图,还真没想到,叶成绍竟是学过计算和制图的,图纸素颜不是很看懂,但边上都标有说明,条条都有注解,让她看起来一目了然,这家伙学习能力超强,自己教了他几回比例尺,数字,还有平面图的规律之类的东西,说一遍他就记着了,而且,还运用自如。

  “我相公画的,当然是最好的咯”素颜得意的挑着眉夸道。

  叶成绍一听大眼笑得弯成了月牙儿,自身后搂住素颜的腰腰,鼻子就在她肩窝子里拱,热热的呼吸喷在素颜的脖子里,痒痒的,让素颜忍不住就缩脖子。

  却是抓住了他的手道:“相公,府里怕是有人要害文娴,流民里,文静也看到了相熟的面孔,我们怕是得去查上一查。那人竟然有本事混在流民里害文娴,只怕平素就一直与乱民首领有勾结,可别到时候弄出大事来了,宁伯侯府也会被牵连进去呢。”

  叶成绍一想也是,如今正好是大皇子倒台,二皇子声势就要起来的时候,如今皇上查出谁与乱民有勾连,那可算得上是谋逆之罪的,还是尽早将危险消除的好。

  便道:“娘子可有怀疑的人?”

  素颜摇了摇头道:“若说怀疑,刘姨娘那自当是首当其冲的,但如今刘姨娘武功尽废,文英良善,文贞虽懂事,有些怪异,但毕竟年幼,也没那么个本事,如今最怀疑的,自然是……”

  “你说成良?嗯,那小子可不是个善茬,不过,父亲一直宠着他,纵着他,他又惯会装老实,若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叶成绍皱着眉头说道。

  素颜却是摇了摇头道:“如今那几个看着相熟的人是咱们府里头的,那可是好办得多,成良如果真是参与了,那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笨,那些作乱的流民就算是能逃,也不可能全都能逃脱,总有一两个会被抓的,如今咱们只要把全府的奴才们全都召集一次,说是外头动乱,不许他们外出,把人数一查,少了谁的人,一点就出来了。”

  叶成绍一听,觉得这倒是个好法子,小厮们都在前院里头的多,这事素颜不好出面,他却是方便得很,于是拉了素颜的手道:“娘子,你陪我一同去,你当时在场,看能认得出谁来不。”

  不久,叶成绍便让扬得志将府里所有的小厮长随仆役全都集合了,让扬得志拿着名册点人,可是奇怪的是,成良身边只是少了两个,反倒是绍扬身边的人也少了两个,好生奇怪,叶成绍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扬得志将名字记下,便带着素颜一同去了成良的屋里,但是,成良却并没有在家,两口子便对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去了绍扬屋里。

  绍扬正在屋里捧了本书在读,最近因为用了素颜的方子,又听了素颜的话,正强行戒着那毒瘾,绍扬的气色好多了,比起以往来,脸色有了红润。

  突见素颜和叶成绍一同进来了,绍扬好生意外,放下书,站了起来,脸上仍是干净的笑容,见到素颜时,眼里更是添了几分亲近,辑身就是一礼。

  素颜看着这个干净温暖的男孩,心里便生出几分怜惜来,忙笑道:“二弟这是又在用功么?还是准备参加今天的春试?”

  绍扬自信的点了点头道:“不管成败如何,小弟都想去试试的,小弟身子弱,学武不成,只能在文上用些功了。”

  叶成绍听了拍了拍绍扬的肩膀道:“嗯,尽力就行,不要太为难自己,身体最重要,你可是家里的……呃,嫡子,将来这个府里的很多事情,还是要你操心的,你的担子可也不轻哦。”

  绍扬听得了怔,温和一笑道:“哥哥说笑,家里有哥哥在头前撑着,三弟也是个上劲的,最近他的文章好几次都得了先生的夸奖呢,我就这身子,只要不给大家添乱就好了。”

  叶成绍听得微怔,成良竟然读者很用功?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素颜倒是听说过,刘姨娘对成良的期望很大,很希望成良能走仕途,这倒是个正路子,总比成良成天介往歪路上走,一门心思想害人的好。

  她心里隐隐的希望这一次害文娴的人,不要是成良的主谋就好,刘姨娘那人虽是可恶,却也是个可怜之人,不过,人心各异,最是难测,有些人,不是你希望她向善,她便肯向善的,利益驱使之下,人就会变啊。

  又跟绍扬闲聊了几句,终于还是问到了那两个小厮的事情,绍扬听得一阵发愣,忙叫了身边的长随青松来问,青公一听那两人的名字,脸就一沉,眼神慌乱的就有些不敢看叶成绍的脸。

  素颜一看有鬼,便淡淡地说道:“青松,不会是你私自放了他们两个的假吧,你可别仗着二少爷身子不好,不太管事,又由着你,你便大胆妄为了。”

  青松下得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少奶奶,奴才……奴才不敢,他们可不由奴才管着,二少爷院里的人,可都由王妈妈管着呢。”

  素颜见青松这话就说得不硬气,冷笑道:“是么?可是据我所知,王妈妈可是只管了二少爷跟前的几个人,实际那几个小的都是听你的吩咐多,快说吧,这两个人,去哪里了?便不是你有事让他们办,也该知道去处吧。”

  青松听得额头上冷汗直冒,半晌才道:“回大少奶奶的话,那两个人,前天说家里有事,就……就请假了,原是只请半昼的,可是,谁知他们到如今都会回来。”说着,就向绍扬磕头,哭丧着脸道:“二少爷,奴才也是看您用心读书,不想打扰您,所以没有禀报,奴才错了,求二少爷开恩啊。”

  不过就是私自准了两天假罢了,至于哭着喊着救绍扬开恩么?这青演得也太过了些吧,素颜正要继续问,却见叶成绍当心一脚便向青松踹去,骂道:“狗奴才,还不说实话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怪得得二弟总是身子不好,原来就是你这种奴才在身边坏事,来人,给爷拖出去,先打个二十板子再让他说话。”

  青松捂住胸口,大惊失色,爬向绍扬哭道:“二少爷,奴才可是你的人啊,奴才又没犯大过……”

  呃,还敢挑拨离间?素颜听得更气,不过,青松的话倒是没错,她不由忍了忍气,看到绍扬,绍扬果然脸色有些发白,期期艾艾的就看向叶成绍,嘴角蠕动着,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素颜不由叹了口气,拦道:“青松,你还是老实些说出来吧,究竟那两个人去了哪里?又是替谁办事去的?”

  绍扬听了也斥道:“你这奴才,大嫂问你话,你就如实地说,不然,受苦的是你自己。”

  青松眼珠子转了几转,感觉怕是躲不过去了,才道:“那两个人,怕是……怕是回不来了。”

  果然如此,素颜的脸色便更加沉静下来,问道:“你派充流民了?”

  青松听得莫名,忙道:“不是,绝对不是,那日三少爷说是要借两个人出去有事,奴才便没多想,拨了两个人给他,晚边儿时,两个人又回来了,可是,后来,却是又找奴才要牌子出去,奴才当时收了他们……收了他们五钱银子,就给了牌子……”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回不来了?”叶成绍也听得事情的严重来。

  “奴才听说,外面有人请人假装流民,一天有三钱银子的工钱呢,他们怕是出去做那事去了,可是奴才听天听说东市里出了乱子,连二小姐都被打了,死了好多人,所以才……”青松吓得脸都青了,他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过也是贪点财,耍些小手段罢了,并无大恶,只是,一人一天给三钱银子,这个人是谁,本事还真是大啊,而且,竟然敢招侯爵府里的人去……

  叶成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却是安慰绍扬道:“二弟,这些事情你别管了,那两人是自己贪才不知死活,与你无关,好生将养着身体吧。”

  绍扬呐呐的应了,眼睛有着不可置信,还有些迷湖,以前叶成绍可没这么好言好语的跟他说过话,突然变和气了,他有些不适应,脸上的笑却是更干净温和了,眼里终于还是有了欣喜和濡幕,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叶成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一红,清咳了一声道:“我和你嫂子先走了。”

  才走几步,又回了头,自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来往绍扬的手里一塞,拉起素颜的手头逃似的就往外走。

  素颜掩嘴一直在笑,故意问他:“你给什么给绍扬了呢?”

  叶成绍脸都黑了,嘟嚷着道:“没什么,反正就是养身子的。”

  素颜也不再问了,笑嘻嘻的跟着他往外走,却见他直接往自家院子里去,一见青竹,便对她低语了几句,青竹会意的走了。

  没多久,青竹回来禀道:“三少爷在书房念书,今天并未出门。”

  素颜听着就觉得好生奇怪,刚才还不在呢,这会子倒就回来念书了。心想,反正他的屋里也少了两个人,正好去问问。

  叶成绍便让素颜留在屋里,自己去找成良问问,但是,走到成良书房外时,他练武之人敏锐的听觉让他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正在与成良说话。

  “你办事也太不小心了,太子太大了些,竟然敢连你三姐也动手,你想找死么?”

  不仔细,定然是听不到这声音的,叶成绍不由将脚步放慢了些,慢慢的往书房靠去。

  “您总是只疼他们几个,儿子一个庶子就能被压死。大姐年纪大她还大,凭什么她有好姻缘大姐没有,我就是气不过。”成良的声音好生倔犟。

  “其他人我不管,你再动你三姐一次试试,我趴了你的皮。”那低沉的声音竟然是侯爷,不是说侯爷不在府里么?其他人……也包括了绍扬吗?

  叶成绍忍住心里的好奇和冲动,将身子贴在墙外,连呼吸都放缓了,侯爷的功夫深不可测,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也在,只怕会大怒。

  “为父对你说过好多次了,该你的,一点都不会少了你的,你这孩子,怎么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呢,不错,成大事者,是要铁石心肠,但是,骨肉至亲,你也能下手的话,那不是形同畜生?”侯爷的语气放软了下来,又道:“你大嫂是个精明的,定然会追查此事,你还是想个法子,如何包圆了吧,不然,你大哥那脾气你也是清楚的。”

  “多谢父亲,儿子会想法子不想他们查到儿子身上来的。”成良老实地回道,却是突然来了一句:“父亲,二哥……您怎么就……”

  “住口,不许胡说八道。”侯爷不等成良的话说话,怒喝道。

  是啊,文娴与成良是骨肉至亲,难道绍扬就不是,成良身上的毒刘姨娘有份,成良也是有份的,侯爷为何没有处罚成良,而且,成良将亲姐姐打成那样,侯爷也只是斥责,竟然还生怕自己查出来了,那也太纵容成良了吧,叶成绍的心里不止是疑惑,更多的是心寒,很多想不通的事情,脑子里有了一丝的光亮,却又捕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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