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番外三 施泽与徐砾_碎阳祁念顾飒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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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番外三 施泽与徐砾

  施泽这次回来还为件别的事,跑去跟他爸一起打点了些关系。

  只要不提这件事,施泽都很难想起,因为那身挺阔的戎装穿在身上似乎已经穿成了习惯,汗水浇透,滚过泥沙,也染上鲜血,使命感都饱含进去,枯燥复刻的生活远离都市中的浮躁冒进,剩下朴素的热血和无畏的坚守。

  但也得开始考虑未来。

  施泽自认掂量得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能不能为了前途牺牲别的。当初复读填了军校的志愿,说到底是出于父母亲戚强势的建议、鼓励和他的一时冲动。

  找到徐砾以前,施泽倒没什么顾忌。吃苦受累不成问题,待连队里思想境界升华得也还不错,带队出任务摔了胳膊立了功,搞得风风光光的,并借此调回了云城。

  施泽吊着手一回家看见他妈眼泪汪汪,还以为是替他骄傲的,没想到他妈起身扯着他就要带去医院重新检查。

  ——早前医生说的话他们都知道,是他幸运,千真万确再差一点可能会有截肢风险,而万幸就在差的那么一点。

  施泽拒绝不了,跟着去了。他没怎么让父母安心过,愧疚难言。

  于是从施泽受伤住院那会儿当妈的就已经坐不住,在家里闹了几天,说服丈夫等儿子期满就让退役转业。

  施泽对此并无异议,一直待在部队里稳扎稳打上去,往后的晋升空间确实更大,路更长远。但那不是施泽想要的。

  他觉得总不至于过几年都三十了,在时间自由上还要捉襟见肘,一年到头难有闲暇。

  本来追个喜欢的人就没追利索。

  施泽希望真正有责任地做出人生选择,能给徐砾带去安定的生活。

  第二天徐砾把施泽送出门,两人一起走了一段长长的有些吵闹而普通的路。

  最后站在沿途拐弯处,银行还未开门,排排停放的车辆后无人,施泽看了他好半天,说:“徐砾,你不能反悔了。”

  街后的包子铺传来香气,徐砾说:“不反悔。”

  “平常你要是有事就打电话,我休息了能看见,”施泽顿了一下,还不太适应,“周末也有一天休,我来找你。”

  徐砾背靠自动提款机那儿,笑着去勾了勾他的胳膊,又落回来,问道:“只休一天,你不回去看你爸妈啊?”有些话他以为没有必要问出口。

  施泽倏地一探,握紧了徐砾垂下去的手。

  经年累月的日晒使他的肤色深了很多,此刻对比明显。

  他颇为认真地回答:“上午去看他们也还有的是时间过来,我在那边好说话,当天按时回去销假就好。不然我还能去哪,就想来见你。”

  前面的大马路上有车有人经过,敞亮极了,笨拙粗糙的情话入耳却也动人。

  附近小区都是开放式的旧城区,构成许多狭窄的巷子和死角,徐砾拉着施泽换了个地方。

  水泥砌起来的墙会掉沙子,蹭一蹭就是一背的灰,但徐砾没所谓,手掌贴在施泽的腰腹,轻声说:“那也一个星期才见一次,我们盖盖被子纯聊天,你打算怎么解决生理需求?”

  徐砾边说手边往上摸了摸。

  施泽耳根透点红,不吭声,只顾得上绷紧胸肌和腹肌,跟孔雀的开屏行为活脱脱属于一个性质。

  “问你话呢,”徐砾戳了戳那纹丝不动的肌肉,佯装不悦道,“别绷着了,知道你有。”

  “我......”施泽讪讪松了力气,软下来让徐砾继续猖狂地摸着,说,“我都用手,每次都在想你。”

  “怎么想?”

  施泽闷头沉默着,徐砾和他挨得太近了,看向他的眼睛清澈而淡然,却是实实在在的撩拨,如同火烧太艳反而发蓝发白的清亮。

  他忽然抓住徐砾的手不让动了,就牢牢按在自己腰上,声音放低地商量一般:“会有反应的,这个控制不了,等会出去遮不住,难看。”

  徐砾被逗笑了一下,听见施泽又说:“......就是这么想的。”

  徐砾仰头碰了碰施泽的下巴和嘴唇。

  他一点儿也不想作践施泽的感情,唯独在这件事上,他觉得报复太没意思。

  感情不是拿来给人嬉戏和践踏的。

  他做不到。

  就像徐砾更愿意相信施泽以前只是对他没有感情而已,且已过去。

  最后施泽总算没有继续迟钝,压着徐砾在简陋脏乱的墙角接了很久的吻,又匀着呼吸呆呆站着,只是面对面那样站了很久,等身下的反应消退。

  沙沙飘下的碎石全都落在肩头,施泽替他拍了拍,徐砾低头瞥一眼,有些粘在施泽的手上,脏兮兮一片,却又亮晶晶的,像钻石。

  而他就是被捡起、被留下的那一颗,棱角万千,品质低劣,居然也有归宿。

  施泽没骗人,平常面对得最多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嫌弃不已,便总想着徐砾。

  徐砾在酒吧有不少听众,一些还是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即使不进去消费,回回逛街经过,也要伫足看上一小会儿。

  捡上清净的时候,徐砾注意到,会笑笑和她们打个招呼。

  施泽在巷子侧边的窗户旁蹲过那么多次,早看得一清二楚,飞醋吃了一缸。

  但他在乎徐砾,当下闷闷难受一阵,没有造次的空间。可回了连队,倒头就睡算好的,要是不经意想起来,再多来几个假设和比如,施泽在一片打呼声中躺床板上嘎吱嘎吱地睡不着。

  冬天结霜那会儿他战战兢兢,怕徐砾再不给机会了,怕怀揣的希望全是异想天开,晚上的日子理所当然的难熬。

  这会儿夏天头顶的风扇哧啦转着,施泽翻身一阵燥热,只想长吁短叹,开始有些后悔没在离开前多吻几次徐砾,怎么连关系也没确定,试试看是怎么个试试看法?

  而且他当然尊重徐砾啊,忍住了下半身,可又不代表徐砾就没有需求......万一呢?

  想到这一步施泽是真睡不着了,心里空得慌。

  如此行径在宿舍统归到想老婆的范畴里,施泽被隔壁铺一小年轻的哥们逮着调侃过两回,他含含糊糊没法反驳,心里暗喜,嘴上凶着叫人出去跑操。

  时间过得磨人的慢,但见面之间的间隔也就一周,施泽一到睡前就去看手机,徐砾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每次无论他是用手机还是用外面的公用电话亭打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挑的对,徐砾接得都很快。

  两人也聊不了什么,施泽总问徐砾上班如何,有没有人找事,让他晚上回去要注意安全。

  徐砾觉得无聊,每次也不厌其烦地回答,末了刺激施泽一句,开心乐呵;偶尔也会勾勾人,喘着不说话,施泽听得见他那边是什么动静,瞬间浑身沸腾,然而通话下一秒被挂了。

  这天星期天,徐砾知道施泽上午能到,早早出门,不紧不慢地去了快递驿站帮今天值班的同事搭把手,搬货,录入信息,给人取件。

  徐砾弯腰正对着快件信息,一旁的同事比他还小两岁,个子高,架子最顶上便都由他负责,终于找到了某个有问题的快件,说:“徐哥,找到了。”

  “找到就行。”

  “你下午不是休息么,等会儿中午还一起吃饭?”

  同事刚问完,转头看向门口,拿着机器按了两下:“取件码多少?”

  徐砾背对着没注意,听见同事不太耐烦地又问了一遍,才转身看过去。

  期待即使从未宣之于口,徐砾也不得不认,开始有期待是一件多好的事,不论落空还是如此刻被实现。

  “没有取件码。”

  施泽额头上走出了点汗,拦住了小小的门面门口一大半光,眼睛只放在徐砾身上。

  “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徐砾反应过来,走过去,“你再等两分钟,我快好了。”

  施泽点了下头,稍稍生硬地说:“我是想给你个惊喜。”

  同事见此瞪了瞪眼,迟疑片刻后凑到徐砾边上八卦道:“诶,有情况啊?在哪儿钓的痴情猛1,我连女朋友都还没找到呢。”

  “让开,别碍事,”徐砾笑了笑,“中午你自己吃,晚上早点关门吧。”

  他们从快递驿站出来时还不到午饭时间,回去的路上施泽情绪有点低落,就寸步不停地并肩跟在一旁。

  他犹豫了半天,快到徐砾家门口了才开口:“我以后不会擅自跑去打扰你工作了,但我确实是想给你个惊喜,忍不住,所以才没在这儿等。”

  徐砾扭头,边掏钥匙边说:“谁说你打扰了,”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施泽,我很喜欢。”

  “那你......”

  “那我怎么了?”徐砾开门进去,头也不回地腹诽了一句“白痴”。他大清早就出了一身汗,扔下施泽去厕所洗澡了。

  于是有些默契在施泽看见徐砾擦着头发、圆领敞开、浑身湿漉漉回房间后的瞬间回笼。

  施泽带了换洗衣服,心情激动忐忑地冲完澡,再往屋里瞥一眼,视野中看不见人,他立马朝前又走几步,就被徐砾从门后出来抱住了。

  房门被带着轻轻合上,不需要理由的吻发生在这之后。

  施泽的手抬起来,扣着徐砾的后脑勺,然后把人推着往床上压,想显得自己也不是那么被动,想告诉徐砾他是真的嫉妒,也想说他很想徐砾。

  如果诚实地说,再次与徐砾有实质性触碰之前他的感情程度其实还好,那么在这段时间则变得尤为猛烈,如脱缰之马。

  那股劲头被徐砾亲自勾了出来,施泽低头吻着徐砾,像之前几次一样,狼崽子叼着了肉,力气和气势都不减。

  因为夹杂着连日来被恶意挑逗和望而不得的恼怒,徐砾手脚被箍得死死的,闭上眼仰着头承受暴风疾雨,在唇舌交缠间终于觉得甜蜜更多,多到一边呼吸困难一边身心舒畅。

  等徐砾憋涨出的红晕从脖子漫到脸颊,施泽退开一点,不依不饶地吮吸啄吻着。

  他断断续续地说:“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不会放手的,徐砾,就算追你一辈子都行。”

  徐砾搂着他的脖子,揪不住头发就揪衣服,趁施泽不备的空档按着对方肩膀翻了个身,气喘吁吁地坐直上身。

  “承认什么?”徐砾问,“你自己说说,别人问我你是谁的时候,我该怎么回答?”

  之前的对话没有进行完,途中施泽突然不动了,说:“那你现在承认我是谁?”

  徐砾掀开眼皮,浑身汗津津的,嗤笑起来:“什么都可以。”

  “不行。”

  “那你想当谁,朋友,**,或者男朋友?”徐砾吸了口气,故意使力不让人好过,“还是……爸爸,老公?”

  施泽低头吻了吻徐砾红润的唇瓣,声音低哑,终于把话说出了口:“现在就当男朋友,好不好?”

  安静了两秒,施泽又闷声说:“等以后,再就是老公。”

  徐砾不可置信地怔住,轮到他迟钝了,缓慢而咬字清晰地说好。

  他们的生活从此依然由极其简单的成分构成。

  徐砾工作照旧,晚上在酒吧唱歌,比起从前的心态,一首又一首也不再觉得枯燥。一位与他相熟的客人某天恰好跟他聊了几句,开着玩笑说听他唱歌的感觉好像变了,悲苦的情歌歌单里也能听见幸福了。

  徐砾笑笑,心里不禁奚落,和施泽一周最多见一面,碰上突发任务就成了小半个月,连上床也跟赶火去救一样争分夺秒,怎么就幸福了?

  这就是幸福啊?不过多出一个男朋友就叫幸福吗?

  虽然确实他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笑容。云城的天气好坏不定,他的心情却总是明朗。

  那就算是吧。

  施泽站在自己坚守的岗位,风雨无阻,那身军装只要穿在身上一天,所代表的责任和荣耀就需要他去守护。

  而同样需要施泽去守护的徐砾,早已被他放进对未来的设想里。

  施泽跟徐砾说的时候可怜兮兮,确实内疚,不占理,但他保证最多两年,就会结束这样总见不着的生活。

  至于必须面对的父母,老底都透露干净只剩一层未彻底捅破的窗户纸不算太难解决,否则当初他爸也不必着急送他进了军校。大不了再挨一顿打,反正皮糙肉厚扛得住。

  施泽在部队营房里睡不着的时候总是会想徐砾,想到一大堆有关徐砾的事。

  他想起自己的十年前,那时候徐砾也才十几岁,他们在云城一中的理科1班当了三年高中同学。他会想为什么当时的自己那么讨厌徐砾,也会想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徐砾的。

  实在不可思议,也意味着时间就是被辜负掉了。

  而徐砾一直都是徐砾。他遭受过甚至正在遭受着大部分的看不起,无声的有声的,但他不会示弱不会哭,不会求人可怜,激不起他人廉价的悲悯之心。他会做坏事,有仇必报,为了求生不择手段;他是同性恋,从不屑于浪费口舌解释。但他很善良,没有伤害过不该伤害的人,也不曾堕落,流言漫天也不过尔尔。

  这样的徐砾在最青春的年纪,好像很轻易地就爱上了你,爱了很多年,包容且不惧等待。

  施泽觉得自己醒悟得晚,这具宣誓过保家卫国的身躯便也应该向爱人宣誓——要为他遮风挡雨,为他披荆斩棘,让他此后一生的幸福都降临,让他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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