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境字牌_盛世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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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境字牌

  长孙明一滞,她昨日上朝时见的姬况死了?她稍冷静了些,道:“我师父不可能杀人。”

  “司空岁杀过多少人你知道吗!”长孙曜情绪难控,拔下身侧金廷卫的长剑掷于长孙明身侧。

  长孙明不离房门,极快看一眼剑,便又看向长孙曜,再道:“就算我师父杀过人,那也绝没有无辜之人。若真如你所说,卫国公不幸遇刺身亡,那你该去追刺客,来我燕王府算什么,凭什么就说是我师父杀了卫国公,你平时欺我瞧不起我就算了,我绝不允你欺我燕王府的人,我……”

  她话未说完,长孙曜执剑迅身迫近长孙明,长孙明拔起方长孙曜掷落的长剑抵去长孙曜的剑招。

  长孙曜多用指刀,少用剑,但现下用的却是明泉十三,在长孙明抵下剑招的同时,长孙曜一脚踹开房门。

  长孙明以一剑清泉拦下长孙曜,将长孙曜逼退。

  长孙曜与长孙明二人的话李翊自都听到了,他惊愕地看向重伤昏迷的司空岁。

  他方便觉司空岁伤得太诡异,许是闯了什么不该闯的地方,卫国公府守备不亚于皇宫和东宫,是京中第一世家,是能伤司空岁如此的地。

  姬家自也不是吃素的,能追到这,多半是真有依据。

  他心里下意识地给了自己答案。

  姬况怕就是司空岁杀的。

  明泉一式至十三式尽,二人没有分高下,长孙曜收剑,冷着眼睥着长孙明:“杀我外祖父的刺客,用的是明泉十三,不是你便是司空岁。”

  明泉十三?长孙明忽明白了长孙曜方为何掷剑于她身侧。

  长孙曜是在试她。

  “你胡说!”

  长孙曜丢了手中剑,厉声:“是不是明泉十三,孤难道能看错!顾长明,立刻把司空岁交出来!”

  “便是明泉十三,也不是只有我和师父会,你也会明泉十三。”长孙明扬声。

  “刺客逃离卫国公府时受了重伤,司空岁若清白,你现在就让他出来见孤!只要孤看到他无事,便认了不是司空岁!”长孙曜冷声再斥。

  长孙明长睫轻颤几下,默了半瞬,再开口仍是肯定道:“我师父不可能杀卫国公,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就如我所说,明泉十三并不是只有我与师父会,你都能学了去,再有人学了去,又有何奇怪。”

  “孤再说一遍,顾长明,立刻把司空岁交出来。”

  长孙明执剑于侧,正声:“我也再说一遍,我师父不会杀卫国公,这是燕王府,长孙曜,你不要太过分了!”

  长孙曜失望冷漠地看着长孙明:“雪地被掩的血迹,房内的血腥和黑血,哪个不是证据,你竟还敢说司空岁清白。”

  长孙明相信定有内情:“我承认我师父现下不便见你,但我知道我师父不会杀卫国公,长孙曜,你给我几日,等我师父醒了,我会问清楚,给你一个答复。”

  裴修顾奈奈等人被这般大的动静吵醒,赶忙赶过来,还没进司空岁的院子,几人直接被外头的金廷卫拿下押进。

  长孙曜摆手,金廷卫直接掷了火把,裴修与顾奈奈阿榕被押上前。

  “孤不是同你商量的,立刻交出司空岁。”

  裴修与顾奈奈不呼救,方外头二人已经听清楚了,明白长孙曜等人来这作甚。

  长孙明怒极:“你太过分了!”

  长孙曜再抬掌,金廷卫长剑抵在裴修颈侧。

  裴修白着脸,有些困难地道:“我没事。”

  长孙明敛眸,足间轻点,执剑击向押着裴修的金廷卫,还未及,陈炎出手拦下长孙明,长孙明一剑挑开陈炎,陈炎懵了一懵,长孙曜指尖现出悬心指刀,直接削断长孙明手中剑,一掌落在长孙明颈侧,将其打退,与此同时金廷卫手中剑又抵裴修颈侧几分,血一滴接一滴砸在雪地。

  长孙明顾不得自己,崩溃厉声:“住手——”

  长孙曜漠着脸抬掌,指刀打落金廷卫手中剑。

  陈炎上前近长孙明身侧,长剑抵在长孙明脖颈,低声:“燕王,勿再闹。”

  金廷卫冲进房中,李翊被来人一推。长孙明抬掌去握颈侧剑,陈炎一怔,及时收了剑,长孙明飞身冲进房中,打退靠近司空岁的几名金廷卫。

  长孙曜与姬珩入内,裴修与顾奈奈被押入房中。

  长孙明指尖发白,因着愤怒,浑身颤得厉害:“你要如何?”

  “押入天牢,扣审。”长孙曜让陈炎带人上前。

  长孙明挡在司空岁榻前。

  金廷卫压着裴修顾奈奈上前些许,长孙明看着裴修颈上伤,身子抖得厉害,紧咬牙让开,陈炎掀开被衾,司空岁面色青黑,双眸紧闭,雪白的寝衣还透出点点黑血,他眉眼一沉,漠声让人扛起司空岁。

  长孙明自一旁取出衣袍厚裘,撞开来人,盖住司空岁的同时扶抱住昏迷的司空岁,颤声:“既是燕王府的人,我身为燕王,自脱不了干系,我一块去。”

  长孙曜冷冷睥着她:“带走。”

  陈炎眸子微黯,金廷卫上前将长孙明一道押走。

  李翊裴修等人冲上前被一一拦下。

  霍焰下了马车,转入长廊,便听得前头两名绯袍官员低声谈话,那二人还没发现他。

  稍胖些的那个压低了声道:“前两日太子殿下生辰,昨日燕王上朝,陛下句句不离燕王,下了朝,今半夜,卫国公遇刺没了。”

  说到卫国公,他的声音又不由低了许多。

  “燕王府当即就让金廷卫围了,燕王被太子殿下抓天牢去了,你说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上一个进天牢的亲王还是先头谋逆的贤王……”

  瘦高个那个官员听到贤王,吓得面色都白了二分,赶紧嘘了一声,让那胖官员闭嘴。他肃声:“你糊涂了不成!”

  贤王是先帝庶长子,先禧贵妃之子,这又是个不可提的。

  胖官员赶紧噤声,打了自己一嘴巴子,歉意道:“一时嘴快,我。”

  瘦高个这方舒了口气,又道:“外间虽没传开,但你说这么一闹,谁能不往那处想去。”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会意。

  瘦高个再道:“太子殿下与姬家岂是能欺的,燕王这次在劫难逃。”

  这些霍焰夜里便听到了,金廷卫闯燕王府,这么大的动静,是瞒不了的。

  二人这方发现后头的霍焰,二人官职虽比霍焰高,但见着霍焰不敢居高,三人见罢礼,霍焰未与二人多言,离开。

  “父皇唤儿臣有何事。”长孙曜一入勤政殿便直接道。

  长孙无境面上无甚表情,阖上手中奏疏放下:“燕王府是怎么回事。”

  “父皇不是都知道了。”长孙曜神色冰冷。

  长孙无境抬眸,睥向长孙曜:“抓个江湖人,抓就抓了,你把燕王抓去做什么。”

  “是她自己强要进去。”长孙曜看长孙无境时眼神比平日复杂冰冷许多。

  司空岁与姬家无仇无怨,这般涉险闯姬家杀他外祖父,如果不是因长孙明,那又是因何人,长孙无境?

  长孙无境敛眸看他,长孙曜是什么意思他自然看出了,他扯了扯嘴角,未再言。

  长孙曜漠然看他,旋即转身离开。

  长孙无境看着长孙曜渐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五公主简直要被韩清芫气疯了。

  “天牢那是什么地方,不说你一个姑娘家,便是个男子也不该去,你穿成这样像话吗!”五公主气得扯韩清芫身上的内侍袍子。

  韩清芫急得眼眶红,甩开五公主闷声坐下:“你气什么,我不是也没进去吗。”

  她根本进不去。

  “你说我气什么,你怎么这么胡闹,你明知自己是什么身份,燕王与太子是什么情况,这个时候,你竟敢做出这种事来,韩清芫,你是嫌你们韩家日子太好过了吗!”五公主心下气极。

  虽说她也不过比韩清芫大几日,可便是几日,她也是姐姐。

  “我只是偷偷的,又没让人发现,我怕燕王在里面受苦。”韩清芫也委屈。

  五公主就差说出,天牢不是受苦的地方,那是要命的地方。

  她又上前扒韩清芫的内侍衣袍:“要让母妃知道,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你娘非扒了你的皮,打小姨母她们就不该把你带北地那种蛮夷之地去,让你学得不像话,就该把你放母妃跟前才对。”

  韩清芫推开五公主,委屈气道:“我自己脱,不用你,你都不帮我。”

  五公主比韩清芫更委屈,她都不敢叫人知道:“你是太子妃人选,不是燕王妃人选,燕王是让太子抓进天牢的,你还想偷偷去看燕王,现在还怪我不帮你,我真该把这事告诉姨母和母妃,把你关起来才对!”“那你就去啊,把我抓天牢去得了!”韩清芫哭道。

  五公主赶忙一张帕子往韩清芫脸上擦,又道:“你说什么胡话,你就算不嫁给太子,也是不可能嫁给燕王的。这事真的没办法,死的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是卫国公,皇后殿下的父亲!”

  韩清芫听罢,哭得越发厉害。

  那面李翊。

  李翊第一次发现还有钱都用不得的地方,他情绪很低落:“不行,进不去,长孙曜下了死令,谁也不能见阿明和师父。”

  裴修面色苍白,颤声:“怎么办?”

  李翊垂眸,摇了摇头。

  他不敢告诉裴修,长孙明和司空岁这次可能真的走不出来了。

  姬神月没有合过眼,听到长孙曜来了,起了身。

  不同往日明艳华贵的装扮,姬神月只着了身白色素衣,鸦黑的发髻未佩簪钗,她的声音与往日并无太大差别。

  “曜儿,你来了。”

  长孙曜取了霜降手中的厚裘,为姬神月披上,轻唤:“母后。”

  姬神月冰冷的指尖碰到了长孙曜的手,她看着外头冰天雪地,问:“司空岁呢。”

  “还未醒,在天牢。”长孙曜眸子黯了下去。

  姬神月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外头的风雪自窗台飘进来,打在二人面上。

  长孙曜开口:“把窗关上。”

  霜降应声,垂下红肿的眼,去关。

  姬神月眼前忽暗了暗,她紧攥住长孙曜的手,整个身子沉重地栽下。

  长孙曜手快扶住姬神月,急声:“母后——”

  姬神月沉重的身子半瘫着跪了下去,不知何处来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砸落,一滴接一滴砸进雪色地衣。

  长孙明看到长孙曜,霍地起身,颤声道:“我要一个太医。”

  长孙曜漠着眼看长孙明,面色苍白难看。

  陈炎禀告:“燕王不肯离司空岁身侧。”

  东宫亲卫军去提司空岁过来,司空岁还未清醒,长孙明态度强硬,坚决不让将司空岁独自提出,陈炎只得让长孙明跟着司空岁一块到了东宫。

  长孙曜看向昏迷斜靠在椅侧的司空岁,随后将视线移到长孙明身上,漠声:“出去。”

  长孙明近他几步:“我师父需要太医,他现在高热不……”

  长孙曜的脸色难看到无法形容:“放肆!”

  他的外祖父死了,他的母后痛苦昏厥,她竟还敢要太医给司空岁。长孙曜的身子不明显地颤抖:“陈炎,把司空岁弄醒。”

  陈炎应是,长孙明迅速回到司空岁身侧,一掌挡开陈炎,转头看长孙曜:“你想干什么?!”

  长孙曜冷漠看着她,并没有回话,陈炎复又唤几人上前,长孙明一臂挡开几人,夺剑还手,陈炎拔剑近前,拖住长孙明。

  长孙明昨夜入天牢便被封了穴,现下十成的剑也只使得出二成。

  长孙曜一把夺了长孙明的剑,旋即一掌将长孙明劈开,于此同时,手捧铜盆的侍卫靠近司空岁。

  长孙明猛地睁大眼眸,冲过去。

  冰冷彻骨的一盆水几将长孙明浇透,司空岁身上未沾多少,她冻得直打颤,转头说话之时也抖得厉害:“你是要我师父死?”

  长孙曜将挡在司空岁身前的长孙明一把拽起:“孤要司空岁现在就醒,他还能活几日都与孤无关。”

  “我师父不会是杀卫国公的人,你不能现在就给他定罪!”长孙明气得发颤。

  长孙曜加重手上力道,将长孙明手腕捏得发红发紫。

  长孙明紧咬牙不喊痛。

  “你以为卫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什么东西都混得进去,司空岁满身的伤,你就瞎得看不到分毫?孤外祖父身上的剑伤是否是明泉剑法,孤会认不出?!”

  “若今日是孤的外祖父杀了司空岁,你会放过孤的外祖父?!再说这些可笑的废话,在孤跟前放肆,孤要你现在就和司空岁一并去给孤的外祖父陪葬!”

  长孙明浑身颤抖,还口:“仅凭明泉十三和我师父的伤,就给我师父定罪,你也不过是仗势欺人。”

  “我夜里便同你说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我知道你外祖父离世,你心里难受,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对着干,也没有要侮辱谁。”

  “等我师父醒了我一定会问清楚。可你现在根本是想让我师父直接死,不管到底是谁杀了卫国公,你心里都已经给我师父定了罪!你这对我和我师父又算公平吗?!”

  长孙曜冷声斥:“明泉十三几个人能练,你难道不比孤清楚?”

  长孙明一怔,哑声:“凡事没有绝对。”

  陈炎明白长孙曜为何如此肯定是司空岁,明泉十三这样的剑法,非常人能习,他便是怎么也习不得的,便是擅剑的墨何也习不得,就他所知道的会明泉十三的,只司空岁、长孙曜、长孙明。

  再说这等绝学剑法,岂是会外传的,江湖之中也不过一个司空岁会罢了。

  长孙曜命人扒司空岁的衣袍,露出司空岁遍体的伤,攥着长孙明近前,凛声:“你告诉孤,他这一身的伤是哪里伤的?!”

  长孙明突然哑口,哪里伤的?怎么会有人伤得了师父?

  “肯定是有误会,我一定会查清楚。”

  误会?长孙曜失望冷斥:“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你难道不明白,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司空岁也抵不得孤外祖父的命!”

  长孙明发间的水沿着面颊滴下,浑身发颤:“你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混蛋,就算一千个一万个卫国公在我心里也抵不得我师父半分!”

  “顾长明!”长孙曜紧攥着长孙明,眸子渐红,“你胆敢放肆!”

  长孙明不惧,颤着身子道:“我只要你明白,卫国公即便身份再高,权势再大,于我来说都只是个只见过一次的普通老人,我师父虽无权势,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可他是我的至亲。我师父与卫国公没有谁能抵得了谁,没有谁就该死,该就该给谁陪葬。”

  “顾长明——”长孙曜唇瓣轻颤。

  长孙明直视长孙曜,没再说话。

  长孙明同司空岁被丢回了天牢,司空岁仍没有醒,长孙明挨了那一盆冷水,一身衣袍冻得硬邦邦,浑身打着颤。

  被抓到天牢前,她偷偷将司空岁的药藏在了身上,从夜里到去东宫前,她已经给司空岁喂过三次药,但司空岁的高热始终没退。

  天牢阴冷潮湿刺骨,不说药物和热食,便是衣袍被衾都没有,她将自己冻得发紫的手搁到司空岁额上,颤声低唤司空岁。

  司空岁一动不动,气息渐弱。

  长孙明躬着身子,冰冷的额抵在司空岁身旁,身子不停地发颤。

  她还能撑,但师父撑不了了。

  怀中两块玉牌掉出,落到长孙明眼前。

  两块玉牌各刻明字与境字。

  长孙明怔怔地看着那块境字玉牌,长孙无境的话在耳边响起。

  任何事。

  这三个字不停地在长孙明耳侧来回。

  她将那块玉牌攥起,艰难地走到牢门旁,举起玉牌,颤抖着道:“我要见陛下!”

  ……

  不知过了多久,长孙明耳边响起一阵跪拜的声,长孙明昏得迷迷糊糊,半昏半醒间睁开眼,入目是华贵的玄色绣金衣袍下摆。

  天牢又安静了下来,长孙明耳边嗡嗡嗡地响,玄色衣袍下摆渐渐靠近,长孙明眼睫颤了一下。

  玄色衣袍落地的同时,厚实温暖的玄色狐裘披风落在了长孙明身上,长孙无境面无表情地看着长孙明。

  长孙明冻得发颤,费力地抬眸看长孙无境,她好像没那么冷了,可心里更不舒服了,她僵硬地去扯披风。

  长孙无境眉眼冷沉,拉紧披风,将冻得僵硬面色发紫长孙明紧裹在披风里。

  “回宫。”

  高范步子极轻,入殿行罢礼,恭敬地禀告:“回陛下,燕王无事,顾媖正在照看,司空岁还活着。”

  长孙无境面无表情地听,手中把玩着一把细长小刀。

  高范回罢话,垂首不敢再出声。

  忽‘铮’地一声,高范吓得一战,顿起了一身冷汗。

  长孙无境往后一倾,倚在圈椅,目光落在山河图长琊山上的两把小刀。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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