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溶液过滤_来自东方的基建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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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溶液过滤

  第二天过来的梅莱尔眼睛是肿的,浑身都是通红的,而且只穿了一条兜裆布......徐天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就是只在腰上围了一块,遮住重点的......嗯,你们懂得。

  过了一晚上的土盐水已经成了黄色的溶液,里面还有着不少的杂质,徐天让管家出去,两个女奴将陶盆摆开,在上面小心的铺上一层又一层的秸秆和草叶,然后指挥着梅莱尔抱起装着土盐水的陶罐,慢慢的往下倒水。

  梅莱尔知道自己手中其貌不扬的溶液可以提取珍贵的盐后就紧张的手脚僵直,那双手和木头一样难以动弹,在徐天耐心等待了五分钟后,他的手终于开始倾斜,水一丝一丝的流淌下来,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快一点。”

  徐天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他知道梅莱尔的顾虑——陶器很珍贵,盐也很珍贵,万一不小心打破或是一个手抖,那就是罪不可赦。

  “快一点...再快...快...继续加快...”

  徐天叫的嗓子都哑了,结果水流下来的数量就是一丝变两丝,两丝变三丝......徐大领主从某种程度上真的很佩服这个十八岁的小青年——能将水精准的加多到微不可见的地步也是一种本事啊。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老话还是有道理的,徐天终于将梅莱尔的倾斜程度控制到了恰当的位置,涓涓细流顺着陶罐口流淌下来,肉眼可见和不可见的杂质就这么轻轻巧巧的留在了草叶上,只有干净的水能够顺利通过。

  梅莱尔的水终于倒完了,现在他的脸上全是汗,但可惜,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罢了。

  包着不少沙土的草杆子被毫不留情的丢进了刚刚垒起来的灶台中毁尸灭迹,它们将会变成草木灰洒进土地作为肥料,手脚麻利的母女利落的将下一个铺好了草秆的陶盆推到梅莱尔面前,徐天看着刚刚解脱的小青年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梅莱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认命的端起刚刚还在地上的陶盆,又是一道黄线落下,这次的动作已经利落了许多。

  第三遍......第四遍......

  等到小青年习惯性的要弯腰端起陶盆的时候,一根长长的棍子点在了他的手上

  ,阻止了他的行动,梅莱尔有些疑惑的抬头,对上了领主的眼睛。

  “够了。”

  他听到领主这么说道。

  徐天让梅莱尔稍稍休息一会儿,又指挥着母女去做事了。

  漏斗是别想了,陶罐底下戳个洞还是有可行性的。

  是的,草叶过滤以后徐天依旧不放心,决定再用各种材料过滤两次,鉴于之前丑的奇形怪状的陶器太多,他挑了几个底部比较尖的,试图将底部砸出一个洞——提前准备多个是有先见之明的,前几个砸出来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好不容易有不大不小的,拿起来就直接碎掉了,第十个才成功的奢华漏斗让管家心疼的直哆嗦。

  初中化学课的时候是教过怎么水是怎么过滤的,昨天徐天就让管家去找材料了。

  陶器的最底部放了块头较大的木炭免得直接从出口处掉下来,木炭的缝隙里被细心的放上了已经煮过的沙粒,再上方是被细心跳出来的,颗粒大小相近的石子,更上方又是一层沙子和一层石子,将本就不大的陶器愣是堆得满满的。

  这一次就不能从陶盆中直接倒下去了,现在的水是漂亮的金黄色的卤水,看上去十分干净,但徐天表示自己的眼睛也可能会欺骗他,所以还需要再多过滤几遍。

  陶器小陶盆大,卤水是不可能一次性倒完的,好在想到了一切状况的徐天准备了勺子,很丑不大但好用,女儿的手托着陶器,母亲舀起卤水往下倒,梅莱尔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一切,换了两遍木炭后徐天终于勉强放心了。

  “这个别动它了,你们去处理那些。”

  徐天示意他们将卤水倒入干净的铁锅中,又用手杖指了指角落堆着的白土,看着刚刚用完的材料也被单独装了起来,终于放心的走了出去。

  是的,这一次徐天的投入很大,城堡里的铁锅烧陶用的木炭,还专门找了木匠做了一根长长直直的棍子当做手杖指点一切活动,鞭子是缠在腰上的,只有每天固定的时间才会练一练省的真的废掉,用来打人那是舍不得的,毕竟他的鞭子那么干净。

  木棍说的好听是手杖,但真的比划起来都和徐大领主齐眉了,木匠专门找了一棵长势不错的小树做的,上下的粗细几乎一

  致,递给领主之前先用沸水狠狠的浇过几次,上面打磨的很光滑,徐天为了节省时间也没雕什么花纹,拿在手上却颜值不差。

  现在领主的洁癖已经被众人逐渐习惯了,以前还会嘀咕着这是不是不够圣洁,但从那次剃头事件以后就很少有人再敢碎嘴了,等到百草霜出现后就更没有人敢说这些了,倒是有不少人乘着有空的时候会掬起一些水来洗洗脸,虽然因为工作忙碌次数比较少,但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嘛。

  铁锅被征用没有对城堡产生什么大的影响,毕竟陶罐也能煮东西,以前是实在是分不开,现在的铁锅已经成了领主专用,其他人的伙食都是用陶罐煮的,而徐大领主现在的一日三餐就是万年不变的白水煮鸡蛋,实在馋得慌了就啃几片换了几遍开水的生菜叶子,随便找个干净的小陶罐,使用前先用火燎上几遍就行。

  徐天走到了晒着橡子的空地上,就看到一个女人正在一大堆橡子里捡着什么,有些好奇的凑上去又退回来,凭借着自己良好的视力看到了庐山真面目——白白的,软软的虫子,小的还没有指甲盖长,大的都有手指那么长了,乍一看的徐天也被吓了一跳,毕竟这玩意和以前的老式茅厕中的那啥实在是有点像。

  木花虫!

  很快就反应过来的徐天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毕竟是真的好久没有吃到过肉了,然后就看到了女人的身上在阳光下不停跳动的小点,瞬间就什么食欲都没了。

  “她是谁?”

  跟着领主的仆人突然听到领主开口,下意识的往领主的木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他们十分熟悉的女人映入了视网膜。

  管家推荐上来的仆人还不错,用最简单的话说完了领主可能知道或不知道的女人的一切信息——那个和您解释木棍的女孩的母亲,石匠的妻子。

  徐天并不知道艾米丽的过去,仆人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在领主开口前做出了解释,从艾米丽和父亲决裂到成为拿尺子的城堡女仆,就连之前的恩恩怨怨都解释了个七七八八,让本来不八卦的徐大领主吃了一口好瓜,也对这个看上去十分可怜的女人产生了无比复杂的情绪。

  非要解释的话,就是歹竹出

  好笋的欣慰和对她本人的怒气不争哀其不幸吧,虽然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普遍现象,但徐天还是心绪难平,眉头一皱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能让自己出口气又能让这个女人得到好处的主意。

  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徐天带着两个骑士匆匆去了木匠那里,让他削了几根细细的木签子出来,不用自己接触也就没有加上沸水煮的工序,让仆人拿着就赶紧重新走回了女人那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走慢了,人就跑掉了,好在没有错过。

  “你过来。”

  尼克正在一边挑着从橡子中钻出来的虫子一边叹气,她的女儿自从那天走后就再也没回来,偶尔碰到她也只是塞些吃的过来,而当艾米丽看到她将吃的给了石匠以后,就再也没有直接给过她东西了,就连在路上碰到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而她的丈夫从来没有遭受到如此激烈的反抗,现在连看她都不太顺眼了,之前虽然自己的食物会被丈夫拿走大半,但她还是能吃个半饱的,现在石匠最好的时候也只是给她留了个碗底,她还要加许多水才能让自己的肚子勉强叫的不那么厉害,经常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然后便被雷鸣般的肚子弄得难以入眠。

  尼克不知道艾米丽到底怎么了,女人怎么能反抗男人呢?她被自己的父亲取了一个男孩的名字,最后石匠铺子不还是传给了是个男人的石匠吗?不就是不给饭吃吗,她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啊,为什么艾米丽就想不通呢。

  不就是打骂吗,她是这样过来的,她的母亲是这样过来的,她母亲的母亲,母亲的母亲的母亲都是这样过来的啊,怎么别人都忍受得了,艾米丽就不行呢。

  想到石匠最近越发暴戾的情绪,尼克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心里竟然对艾米丽产生了一丝怨恨。

  挺可笑的,她不怨恨虐待她的石匠,不怨恨十月怀胎,却理所当然认为母亲应该为自己去死的,高大健壮的儿子,而是怨恨着瘦瘦小小的,没有任何过错的艾米丽。

  多荒唐啊,但在这个时代却是令人目瞪口呆的理所当然。

  只不过,她是真的不怨恨,还是不敢怨恨呢?

  女人没有察觉,她对于艾米丽的摔门而去感受到的除了恐

  惧,还有潜藏在最深处,她一丁点都没有发现的羡慕和欣慰。

  “你过来。”

  女人正在忧愁艾米丽没有父亲和嫁妆很难嫁出去,就听到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领主大人......身边的仆人,下意识的爬起身走了过去。

  “拿好。”

  领主又下令了,仆人将签子递了过去,尼克下意识的接住,冰凉的触感令她有些疑惑,但尊贵的领主却没有给她什么思考时间,在她的大脑分析出手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用之前,领主的命令就又来了。

  “将那些白虫穿上去。”

  这个命令让尼克充满了迷茫,但还是下意识的服从了,之前的木花虫都是被直接丢到了一个装着水,破了口子的陶器中淹死的,没人对这些虫子有任何想法。

  在陶器中的木花虫不少,但橡子里的木花虫更多,就连暴晒过后的橡子被其他人接过去打开的时候,都会出现不少次果实不见踪影,白虫耀武扬威的场景。

  阳光下从橡子中爬出来的木花虫就像是黑纸上的白点,很快就被尼克手法娴熟的抓了起来,然后毫不留情的被串上了木签,长长短短的身体还扭动着,让徐天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又在想起它的味道的时候咽了咽口水,看到尼克的手的时候又胃口全无,在女人抓虫的时候,上述场景一直在无限循环。

  “拿好,跟我走。”

  尼克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站起来的时候却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个踉跄就倒了下去,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是饿的,但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跟上了领主的脚步,在几乎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到了厨房,点燃了一堆火焰,漂亮的火焰木柴上乖巧的燃烧,偶尔恶作剧一般蹦出几个火星。

  “放到火上烤。”

  领主的命令又传了过来,尼克下意识的照做,白白胖胖的木花虫很快被烤成了焦黄色,淡淡的香味也飘了出来,虽然觉得恶心,但从来就没怎么吃饱的尼克还是咽了咽口水。

  “嘶——”

  脸颊只是轻微的动了动就传来一阵疼痛,尼克下意识的就要痛呼一声,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想到了领主还在她面前,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发出了一

  点点象征着疼痛的气音。

  污垢挡住了尼克的脸色,但头上不正常的突起还是清晰可见的,徐天看中面前动作明显缓慢了许多的女性,动了动唇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明白了才行,在此之前别人都无法真正帮助他们。

  让仆人去警告一下吧——徐天从不多管闲事,但他可以让睡的太沉的人有更多的时间醒来。

  “吃了它。”

  领主最后的命令来了,让尼克惊讶又恐惧的睁大了眼睛。

  尼克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她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了领主身边的仆人,希冀着能够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仆人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在领主的一句话下闭紧了嘴巴,而尼克也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她吃或者你吃。”

  徐天的话永远是这么一针见血,蠢蠢欲动的仆人还没来得及伸出试探的jio,就被领主的四十米长大砍刀下了回去,决定做个安静的装饰品。

  木签上的木花虫已经不再动弹了,它们安安静静的弯曲了身体,散发出一股诱人的肉香,尼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味道似曾相识——每年冬天的时候石匠会和其他人合买一只鸡,然后带着一点点回家和儿子分享,他们的脸上是相似的垂涎与贪婪,鸡的骨头会被细细嚼碎了咽进肚子,就连沾上了油脂的手都会被反复的舐舔。

  尼克是从来不敢提出来想吃肉的,因为即使当她还未嫁给石匠的时候,木碗中的肉从来都是父亲专享的,她如果不知廉耻的提出这个大逆不道的请求,将会被父亲大肆嘲笑一番,然后还会经历一场毒打,即使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会为她求情。

  “女人也想吃肉吗?”

  “老石匠竟然没将女儿打死,她还真是受宠啊。”

  女人不能吃肉,这是疼痛教给尼克的知识,所以当她有了女儿,在石匠父子吃肉的时候她会知趣的抱着女儿站到一边,哪怕女儿馋的打滚撒泼都不会心软——在她的努力下,女儿从来没有吃到过肉,但也从来没有因为吃肉挨打。

  偶尔石匠父子遇到咬不动的大骨头的时候,他们会将这块已经吸不出半分肉味的骨头像扔狗一样扔给她们母女,看着

  她们争抢着扑过来便哈哈大笑,又责骂着她们的贪婪,向邻居们宣扬着他们对她们的爱,通常这个时候石匠总是得意洋洋的——

  “我将骨头给她们吃了。”

  这就是石匠的爱。

  “你可真爱你的妻子和你的孩子啊。”

  这是所有人对于石匠的赞扬,这是石匠能够心安理得的收下的,因为他居然肯给他的妻子和女儿啃骨头呢。

  尼克自小生长的环境就是这样,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她的女儿艾米丽却无法理解这一切,她还那么小,却会问“为什么哥哥有肉吃我却没有”,“为什么我们只分到了他们不要的骨头,其他人却说他(指石匠)很爱您呢?”,“为什么我们的糊糊是锅底加水,而他们糊糊却抓在手上都要过上好一会儿才会掉落?”等等明明尼克已经习以为常,却永远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她试图将这些道理给艾米丽说清楚,但最终的结果却令她感到恐惧——艾米丽不理解为什么石匠父子只是性别不一样,就能理所当然的占据最好的东西,施舍给她们的只有他们自己看不上眼的残羹冷炙。

  艾米丽用的词语是施舍,这令尼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她一次次的试图和艾米丽辩论,但每每都以惨败告终,她的女儿始终不能理解男女之间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差别,就像她不明白明明她在石头上的天赋远远高于哥哥,亲却从来不会让她学这门手艺一样。

  尼克不知道该怎么跟艾米丽解释这个并不合理但所有人都承认的事实,她试图和艾米丽说清楚石匠对她们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因为艾米丽是个女儿就让她在出生的五分钟内重归天国,也没有把她卖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甚至还给她们骨头吃。

  这条街上其他的女儿都被强行回归,即使侥幸留下的也在小小年纪就已经要挣钱养家,这就是女人的命,很多女人到死都没有闻过肉的味道呢。

  但艾米丽听不进去,她的很多想法都与这个世界的理所当然相反,所以她活的很痛苦,但即使再痛苦都没有放弃自己,成为尼克一样的‘普通女人’,接受这个世界理所当然的不公平,哪怕她的反抗只是螳臂当车。

  “吃。

  ”

  领主已经变得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唤回了尼克已经沉溺于过去的神志,丝丝缕缕的香味正在从木花虫上面飘出来,恍惚间竟和她冬日闻过的肉香有些相似了。

  长久的饥饿让她的胃受不了一点诱惑,吞了吞口水,手上的木花虫接近了嘴巴,在领主的指示下将虫子的头去掉,尼克终于张开嘴咬了下去。

  皮轻易的就破了,味道并不是尼克想象的难以下咽,是和糊糊完全不同的口感,嫩嫩的软软的,比她吃过的干豆子好吃了不知道多少。

  石匠他们吃的肉也许就是这个味道吧。

  衰老的女人的脸上是一种近乎茫然的表情,透明的水痕从眼角一直到地上,她一口一口的认真的吃着在之前她从未想过的食物,有一种令人无法形容的辛酸,谁都没有办法得知尼克此时的情绪,就连她自己都是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她似乎已经渴望了许多年了。

  徐天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明明已经快要饿晕了,却还是坚持小口小口吃虫的女人,她的头上是被丈夫打出来的肿胀,仆人轻易的看出她已经因为饥饿到了死亡的边缘,却还有着不知道为什么燃起的,如风中烛却始终没有熄灭的生命之火。

  “真好吃啊。”

  他听到了她的感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现在的一切语言似乎都是苍白的。

  “妈妈——”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女人的小艾米丽从门口跑了进来,小心的避开了领主和仆人,从背后轻轻环住了母亲,值得一提的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将那把尺子放下。

  艾米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天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好在解释本来就不需要徐天的出马,管家能放心的仆人从来都是多面手,这位仆人压根就没想过领主会和一个女仆解释这一切,自动自觉的上前充当领主的舌头。

  “%#¥……&……$%()*&¥%……就是这样。”

  这个仆人不愧是能够让管家放到领主身边的存在,语言显浅直白又舌灿莲花,将尼克吃虫子变成了对于她的恩赐,唬的艾米丽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徐天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估计也将自己当成一个好人了。

  然而他不是,但他问心无愧。

  吃虫子是有点不被这边的人所接受,但和死亡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尼克本来就处于被饿死的边缘,如果不是徐天带她过来补充了一点蛋白质,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综上所述,他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却推广了虫子的食用,还拯救了一条生命,艾米丽的感激他收的理所当然。

  于是这个臭不要脸的徐大领主就这样轻易地说服了自己,表面矜持的收下了艾米丽的感谢,并在之后为小艾米丽悄悄支了个让尼克吃她送的食物的小花招——

  “直接塞到她嘴巴里,如果她不接受你就哭,疼爱孩子的母亲永远都受不了儿女的眼泪。”

  “确定她吃下去了才放开,诉说一下食物的来之不易。”

  简单的两句话让聪慧的艾米丽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闪亮的小灯泡,徐天隐约觉得自己是不是给艾米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后来见识到艾米丽的手段的徐大领主确定这个小姑娘已经成功变成了腹黑,但是已经太晚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徐天的重点还是放在了所剩不多的木花虫上。

  “一人一串,吃下去。”

  他的手杖点着仆人和小艾米丽的肩膀,脸上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情,让两人顷刻间变了脸色。

  “味道很不错的,和肉一样。”

  看着别人吃虫和自己吃虫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但领主的命令却是不容置疑的,虽然他们怀疑领主说话的真实性,但肉这个字还是深深刺激到了两人的神经,看向木花虫的目光也少了许多的怀疑和恐惧。

  毕竟领主都说了,这可是肉的味道啊。

  “艾米丽,别看。”

  尼克并不了解艾米丽的内心,但抗拒还是看的出来的,想了想自己之前是怎么吃下第一口的,小心的捂住了女儿的眼睛,然后将木花虫放到了女儿的嘴边,还细心的去了头。

  “张嘴。”

  母亲温柔的声音艾米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了,她下意识的张开嘴,尼克眼疾手快的将一条木花虫丢到了女儿的嘴里,在艾米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合上,然后上下摇动着女儿的下巴帮助咀嚼。

  艾米丽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已经太迟了,而且嘴

  里的味道并不是想象的一样糟糕,轻易的嚼碎咽下,陌生却令人垂涎的味道还在唇齿间萦绕。

  “真香!”

  尼克放下了捂着女儿眼睛的手,看着艾米丽只犹豫了一下就大口咬了下去,一边吃还一边含含糊糊的发表着自己的感受。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仆人看着艾米丽越来越快的速度,终于眼一闭心一横,咬下了第一口他从未吃过的木花虫肉。

  人类总是相似的,比如第一个吃虫子的尼克,比如被逼着吃的艾米丽,比如现在视死如归的仆人——

  “真香!”

  咬下去之前的一脸悲壮和现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类的本质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徐天从始至终都没吃那些虫子,并不是因为不想吃,只是单纯的没办法接触那些被他们碰过的东西,看着三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徐天默默吞了吞口水,心里第一万次的思念着前去贸易的骑士赶紧回归,最好带着大笔的粮食。

  等到这边的卫生环境合格了,他一定要给自己来个百虫宴!吃不吃都在其次,主要是满足一下自己内心的执念。

  很多事情人们并不是没想到也不是不敢,只是少了一个带头者而已,在木花虫事件过后,尼克他们就迷上了这种比糊糊好吃的多,只是形象不太好的食物,原本被丢到水里淹死的木花虫成为了填肚子的粮食,领主说这个和肉一样更是加重了三人的食欲。

  三人的奇怪行动很快就被其他人发现了,如果他们大大方方的拿出来可能还会让人们难以接受,但他们偷偷摸摸的行为却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尤其是那一股子一直似有若无又让人直咽口水的香味飘散出来以后。

  人对于免费的东西往往不加珍惜,花大价钱得到的才会好好呵护;上赶着的从来都不是买卖——人总是这样奇怪,哄着劝着吃得到的经常是抗拒,争抢着的才是美味,即使食物的味道没有任何改变,但心境变了就一切都不同了。

  尤其是传出这是领主教他们吃的以后,人们就更加疯狂了。徐天看着母女二人被围追堵截的模样,终于觉得时候到了,对身边的仆人给予了暗示,仆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于是第二天,

  仆人就‘不小心’落了单,然后被‘簇拥’去了隐蔽处,‘被逼无奈’之下拿出了烤好的木花虫,在人们犹豫的时候试图‘突围’,‘失败’后又‘尝试’着全部吃掉,但还是被疯狂的人们瓜分了大半。

  一个人吃一种别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的时候可能会被当成异类,但当许多人尝过以后就会变成一种潮流,城堡里最热的热点就是领主大人,所以当领主对木花虫的赞美传出来的时候,木花虫就成了城堡仆人们的高级美食,吃过的和没吃过的自动分成了两个圈子,再到后来,尼克就成了专门的抓虫人,烤木花虫也成了仆人们吃饭时享用的限量美食。

  又过了一些年,木花虫已经被人们视为了难得的美食,因为之前吃的太多现在难以找到,再到后来,这里出现了第一家木花虫养殖场,老板是一个名叫尼克的女子,人们都很奇怪为什么她取了一个男性的名字,而她从未回答......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徐大领主正忙着熬盐呢。

  熬盐不难,却需要极强的耐心,金黄色的卤水被缓缓倒入铁锅,下方已经烧起了熊熊的火焰,木柴专门放在了房间的另一边,用手直接接触过的要洗手才能继续。

  两根陶棍——很长却并不算粗,徐天提前找人捏出烧制的,他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有用,但他绝对不想在熬煮的时候,从他们使用的木棍中缓缓飘出几只虫子和若干看不见的虫卵,为此他宁可多费点功夫。

  火势很大,锅中的卤水很快就沸腾起来,徐天让梅莱尔缓慢的搅动着漂亮的金黄色液体,两根棍子是怕导热太快轮流替换的,事实证明了徐天有先见之明,没有触碰柴火的女奴将变热的陶棍小心的接过去,放到了干净的陶板上,又将另一根递了过去,以上的行动无限循环。

  煮盐是一个挺无聊的过程,但看着锅中的黄色一点点减少,白色的晶状体逐渐出现还是很神奇的,至少对于梅莱尔和两个女奴是这样。

  大火转小火,年纪较大的女奴接过了梅莱尔手中的棍子,让管家的儿子暂时休休息一下,然后继续着之前的搅动,可怜的少年——十八岁的年纪却只有十三四岁的体

  型,称上一句少年倒也说的过去——他现在是满头大汗,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擦又在徐天的目光中缩了回来,爬起乖乖去洗手。

  锅中的盐已经不再增加了,女奴在徐天是示意下将火变得更小,陶棍被抽了出来,换上了一个底浅口大的陶勺,女奴缓慢的用勺子将白色晶体捞出来,放到了一个特制的陶盆上,它的边缘很矮,底部却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这是徐天琢磨了挺久才做出来的筛子。

  也许你不相信,但这的的确确是一个筛子,甚至比真正的筛子还要好用,是专门用来滤出盐里的水分的,为了制作它,徐天几乎是想破了头,连管家的发际线都比之前要高了一个厘米,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好像哪里不对?),总之终于成功的制作出了这件不咋好看的陶器。

  底部的孔洞是细细的草秆和被批好的木棍戳进去的,在火中木制品全都化为了灰烬,留下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眼,陶壁还专门捏了几个耳朵,以防找不到适配的陶器接水。

  好在这份努力终究是值得的,他们成功了,效果也很好。

  又过了一段时间,盐的水分逐渐少了,干了,它在所有人的期待下终于成型,是雪白的颜色,没有一点杂质,比前领主高价买回来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成功了。”

  徐天亲手舀起了一点盐放入口中,熟悉的咸中带着微微的苦味,却让他笑眯了眼睛。

  “啊啊啊——”

  母女在徐天说出成功了的时候就抱在了一起,口里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语言,脸上全是眼泪,嘴角却上扬的厉害。

  徐天让梅莱尔将盐用干净的陶勺舀出来,小心的放到了两个罐子里,两大一小看上去挺普通的,唯一特别的就是上面有个匹配度很高的盖子。

  “这些留给你们,吃糊糊的时候可以放一点。”

  指了指白色只堪堪盖住底部的小罐子,徐天在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说道。

  “这个给你带回去,让你的家人尝尝。”

  奴隶是没有家人的,但梅莱尔和家里的感情应该还不错,所以徐天很大方的舀了...一小指甲盖的盐给了管家的儿子。

  真的不是他小气,过犹不及的道理

  他还是知道的,而且小罐子里也就五小指甲盖的盐,大陶罐里也只装了浅浅一层。

  两个女奴没什么意见,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征询她们的意见,但徐天还是郑重的警告了一下梅莱尔——如果他以后想着只让两个女奴做事或者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发生了超过脖子以下的情节,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都将被直接驱逐出费布里娜。

  徐天相信人性,但他不相信人心。

  盐做出来了,但勤俭节约的徐天并不会放弃任何有用的东西。

  锅中的盐都被捞出来了,剩下的水就是真正的盐卤了,不肯放过一针一线的徐天秉着以后做豆腐会用到的心思让三人将盐卤水熬成了盐卤块,用另外一把铲子铲起来放到干净的陶罐中去,盐卤块在理论上不进水就能保存挺长时间,但徐天还是琢磨着再烧几个盖子。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

  盐锅口下面结成了白色的盐硝,这个其实是火硝,是能做□□的好东西,虽然徐天觉得□□这种危险物品制作还遥遥无期,但秉着不浪费任何东西的心思,将这层不知道以后用不用得上的盐硝单独放在了一个陶罐里,并用力的压实了,准备也要给它准备一个盖子。

  梅莱尔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领主要定下这么多规矩,什么吃糊糊要用那两根提前洗过的小木棍啦,排泄完以后要洗手啦,晚上睡觉前要洗脚啦...真的麻烦死了。

  直到他亲眼看到了盐的出现,他的陶碗被慷慨的领主放进了一些比雪花还白的盐,让他带回去给家人尝尝,梅莱尔抬头看着领主微笑的脸,又迅速低下了头,眼角似乎有水珠落下来。

  炼盐的时间并不长,但当梅莱尔踏出屋子的时候,却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好久好久,陶碗被小心的用手挡住,没有人看到里面是珍贵的盐。

  他顺利的将盐带了回去,但面对着熟悉的家人,他总是觉得难以适应。

  为什么他过去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家是这么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徐天:你明明是个男孩,为什么叫梅莱尔?

  梅莱尔:这是我姐姐的名字,但她没能活过成年。

  徐天(不知所措):...对,对不起...

  梅莱尔:没关系,习惯了。

  本来想写个欢快的小剧场的,结果...

  虫子是真的很有营养的啦,它的蛋白质是鸡肉的五倍哦(虽然严哥不吃),让尼克吃主要是补充营养,顺便吓吓她,嗯,就是这样。

  本来打算分三章发的,结果有小读者说想要一章一万,说这样看的更爽,所以...你们要的30jj币的交易来了

  严哥没吃过任何种类的虫子,但据说木花虫鸡肉味嘎嘣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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