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他在骗我?_相公别挡道之望门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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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他在骗我?

  “皇后娘娘?她怎么知道我?”素颜听得震惊,惊讶地望着叶成绍,那厮却是很无所谓的两手抱在后脑上,向后一仰,躺在草地上,“我去宫里说了,你是我真心想娶的媳妇儿,她就说要见见你。”

  说着,侧过头,看素颜仍是一脸震惊,忙安慰道:“你莫怕,她很慈祥的,只是宫里规矩大,你进了宫后注意些就行了。”

  素颜还是没有弄清楚他的意思,他是皇后娘娘的侄子,这她早就知道,但先前他要娶素情,婚书下了,小定礼都送了,也没听他说要让素情进宫见皇后娘娘,自己这里,连中山侯府的婚都没退掉呢,若是皇后问起来,那可就是一桩大罪过了,一女许二夫,不仅是有违礼教,也是违反律法的,这厮,脑子进水了吧,连这个也不清楚么?

  “就只是见个面,她是我……姑姑,你就当是长辈见面好了,莫怕,有我呢。”叶成绍身素颜脸上阴睛不定,清澈的大眼里透着怨恚,忙翻身坐起,伸手将她的那纤长白净的柔夷握在手心里,安慰道。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手心和指腹上有层薄薄的茧子,想来是常年握剑拉弓所致,素颜见过他闪动诡异的身形,知道他武功定然不弱,人都说他是浪荡子,但真正纨绔浪荡之人又怎么会舍得吃苦去练武功?

  手上传来微紧的力度,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微抬了眼,触到那双幽黑深遂的俊眸,纯净得如一汪清泉,正小心亦亦地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探究和……讨好,对,就是讨好,这个平时张狂惫赖的家伙,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人,素颜感觉一阵错愕,忙缩了缩手,仿佛第一次认识叶成绍一般,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她对他的认知里,第一次有了怀疑。

  她的手没有缩成功,叶成绍握紧了她,眸子湛亮如星,专注而认真的看着他,声音却有点发颤:“我以前……那个……想要娶你家二妹……不过是好玩儿,原是想娶回后再休了的,那个……你是我第一次真心想娶的女子,所以……娘娘她,才想见见你。”

  素颜还是第一次弄清他要娶素情的真正原因,这厮也太过份了吧,娶了人家姑娘回去再休,将别人的幸福生死看作什么了?不知道女子名誉比性命还珍贵么?这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区别?

  她虽不喜素情,也觉得叶成绍真对她这样做了,也是她的报应,但这与素情无关,而是眼前这个混蛋的品性问题,娶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回家,再轻易的休弃,只为了好玩?哦,以前还听他说赌了一万两银子,他也太过任性妄为了吧。

  叶成绍见素颜的脸色再一次转阴,看他的眼神由温和变得冰寒,心中一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以为是自己握了她的手,冒犯了她,忙松了手。

  又觉得那柔软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实在舒服得紧,触感真好,肌肤滑腻,柔弱无骨。

  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正缓缓垂下去的柔夷,正想着要不要再握一下,就见那只手猛地抬了起来,朝着他的肩膀一推,眼前的人也站立了起来,转身就要走,他一下子急了,冲口就道:“你……去哪里,我……不牵你手了就是……再坐一会子嘛。”

  见素颜转过头来嗔视着他,后面那半句声音小得几不可闻,却是身子一闪,档在了素颜前面。

  “走开。”素颜此刻很不想看到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混蛋,将女子的终身幸福看成儿戏,他对素情能是这样,对自己也一样难说,保不齐也是娶了回去,厌了后,就休弃了,这样的男人,太不负责任,比上官明昊那只沙文猪还可恶。

  看着素颜那怒不可遏的样子,叶成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感觉,只是牵了下手,就发这样大的脾气啊,那以后……不牵了吧,可是,她的手……好软啊。

  “走开,你这个大混蛋!”素颜见他拦住自己,又一副心不在焉,呆头呆脑的样子,心中更气,手一推,又大喝了一声道。

  “不走,你……你为何又骂我,我说了,不牵你的手就是的嘛。”叶成绍委屈地看着素颜,眼里闪着倔强,他感觉,素颜这一走,下回再见了她,一定还是不会给他好脸子看,他可是还记得,她说过,就算他娶了她,也只是娶回一具行尸走肉,他要的,怎能只是一具躯壳?

  好不容易在……倚香阁的玉娇那里讨了些讨女孩子欢心的法子来,怎么才……只用了一招,‘大胆牵小手’她就生气了,他又感觉一阵挫败,玉娇那小妮子肯定是故意害他呢,牵手哪里就能讨素颜欢心了,是了,素颜是名门闺秀,最是讲礼仪规矩,是他造次了,下回,还是问些正经人的好……可是,花花公子会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喜欢,说出去,谁信啊。

  “你该骂,你就是个混蛋,你娶妻,娶回去就是玩的吗?玩厌了,就休,那咱们先说好了,如今为了我父亲,我不得不嫁给你,嫁过去后,你不许碰我,不许打骂我的人,不许当我的面与其他女人亲热,也不许休我,只能和离,更不许在和离后,报复我的家人。”

  素颜哔里啪啦的说了一大串,小脸都气红了,她还是第一次有了恐慌的感觉,这个男人,就是个浑不恁,什么声名,地位,在他眼里都只是玩物,他连自己的名声都能弄臭,别人的名声在他眼里还不是个屁啊。

  他又是有权有势的,凭他刚才说,皇后娘娘因着他的一时喜欢就要见自己,就能说明,皇后娘娘也是很宠着他的,将来真嫁去之后,他想要为所欲为,任意虐待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办法,打不过他,骂……这种人脸皮厚了,骂了也是白骂,只希望他肯跟她和离就好,让她自自在在的一个人,当个弃妇,拿着嫁妆好生过日子就成。

  “我为什么要休你,为什么要和离,我不,我好不容易才娶回去的……你是说你家二妹妹吗?那是她活该,她怎么能和你比,我……我对你是真心的啊。”叶成绍急得脸都白了,扯气白赖地说着,声音都走了调,就怕她真的还没嫁就打着要和离的主意,这让他心中又一阵发紧,什么嘛,哪有女子嫁人前就说和离的,难不成,她心里真有上官明昊那小子?

  素颜听了仍是气,瞪着叶成绍道:“就算素情有不是,你也不应该娶了她又休她吧,你可知道,一个女儿家,被休了会是怎样的下场?”

  “谁让她像只绿孔雀似的不可一世的,那颜家公子不过多看她两眼,她便让人去挖人眼珠子,她以为她是谁呢?”叶成绍鄙夷地说道,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颜公子是谁?”素颜疑或地问道,如果素情真的做过此等事情,倒还不怪叶成绍过份了,她倒真是活该。

  “倚香阁的琴师,他的琴技一流,就是宫里的乐师也难以媲美,只是他为人清高,宁愿在那烟花之地为普通百性弹琴……”说到颜公子,叶成绍眼里闪出钦佩之情,手不知不觉又伸了出来,下意识地就握住了素颜的。

  “你常去烟花之地?”素颜将手一甩,冷着声说道。

  “常去……呃,不是的,我只是喜欢听颜公子弹琴啊。”叶成绍理所当然的点头,但下一秒看到素颜眼里的寒芒立即就改了口,慌忙解释道。

  “素情她,真的要挖那颜公子的眼睛吗?你既说那颜公子如此清高,又如何会做那盯着女子看这种失礼之事?”素颜对那未曾谋面的颜公子有些好奇,不知道素情是在何种情况遇到过颜公子的。

  “她不过与他逝去的妹妹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郝然一见,自是会多看几眼的,你家妹妹也太狠毒了些,竟是着人打了颜公子一顿,若非我去得及时,她真的会让人挖了那颜公子的眼睛呢。”

  叶成绍似是不太想说起素情,他对素情实是厌恶之极,也不知道明明是一个府里头的姑娘,姐妹两怎么区别就那么大,若非那天凑巧看素颜被蛇咬,又亲眼见到她的镇静大胆,处危不惊,他还真没拿正眼看过蓝家姑娘。

  遇到素颜,也许是天定的吧,自那日后,又在寿王府见过她,也是暗睹了她的谋算,看她施着计策想要惩罚素情,他鬼使神差的就依了她的心思,真的就做了那么一出戏,打了素情一顿……看她偷偷的笑得像只小狐狸,他就觉得自己那一次自损名声的做法是做对了。

  “天儿不早了,我得回屋里去,你快些解了紫绸的穴道,她在地上躺久了,会着凉的。”素颜满腔的怒火突然就散了,看着眼前这个任性的大男孩,她有点懵,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他,而且,他的眼神太过明亮,像是点了一簇小火苗一样,要将她一起烧了进去,她有点不敢看了,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叶成绍见素颜不气了,心中欢喜,又想去拉她的手,可害怕她又生气,只好自己两只手绞在一起,对素颜绽开一个明亮的笑颜:“我就去解穴。”

  他的笑容干净得如透明的蓝天,光洁耀眼,素颜有种被霎到的感觉,她抿了抿唇,声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干哑和……羞涩:“你也快回去吧,让人看见了就不好了。”竟是垂了眼帘不也看他。

  “看见就看见了嘛,反正我们也会是夫妻的。”叶成绍笑呵呵的,修长的身子一闪,就到了紫绸身边,轻轻拍了下紫绸的肩膀,紫绸嘤宁一声醒了,张开眼,看到一张大大的俊脸笑眯眯的撑在自己眼前,不由吓了一跳。

  “给你,吃了这个,你身上的寒气就会消了。”叶成绍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粒药递给紫绸。

  紫绸呆呆的接了,她还没弄清楚状况,一转眼,看到素颜在,心里才觉得踏实了些,“姑娘……”

  素颜就想起自己被蛇咬时,某人也给过一瓶药,很管用的,“吃了吧,应该是好东西。”

  叶成绍听素颜如此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突然就闪到了素颜身边,握住了素颜的手,眼睛黑亮亮地看着她道:“我明天再来接你,也不用太过打扮,就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看了,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素颜的手被她抓得紧紧的,使劲缩了两回也没抽得出来,又不好再骂他,一时又羞又恼,脸都红了,紫绸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家姑娘……像是在害羞啊。

  “你再不放……”素颜小声警告。

  “记住了,我明天来接你。”叶成绍不等素颜的话说完,立即从善如流的松了她的手,眼睛笑得像偷吃了鱼的小猫,喜滋滋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身走了。

  紫绸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走到素颜身边,对着正在发呆的自家姑娘晃了晃手:“姑娘,回屋去了,外面风大呢。”

  素颜懒懒的,有点提不起精神来,悠悠地走在紫绸身后,紫绸感觉她有点不对劲,但她向来不是个多嘴的人,只是默默的跟着,先前突然身子一麻,人就失去了知觉,应该是那位宁伯侯世子下的手吧,他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来找姑娘么?可后来为什么又要亲自救醒的自己,还当着自己的面拉住姑娘的手,生怕自己不知道他与姑娘之间的关系似的,那个人……还真是有意思,他看姑娘的眼神……也太炽热了啊,他……会是姑娘的良人吗?

  好像看着比上官公子要实在一些呢,至少,他坏便坏在面上,不用担心他会使暗劲害人就是。

  紫绸边走边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就打了个喷涕,她又不禁腹诽起来,那宁伯侯世子也是,既然不怕她知道他与姑娘之间的事情,还害得自己挨了那么久的冻,好像真着凉了呢,不过,这药,真的管用?紫绸捏着手中的药丸把玩着。

  “放心吃吧,肯定是好药。”素颜懒懒地在紫绸身后说道。

  “姑娘怎么知道是好药呢?难道世子曾经给过姑娘药么?”紫绸似笑非笑地歪了头看着素颜,一副逗趣的样子。

  素颜脸一红,老不自在的扯了紫绸一把道:“走快些个吧,别一会子寒气入了骨,就是有好药也得挨好一阵子才能好呢。”

  紫绸看着素颜只笑,素颜更加窘了,瞪了紫绸一眼道:“你就作怪就是,仔细本姑娘将你随便配个小厮去。”

  紫绸听得大笑:“好啊,奴婢就是再配小厮,也要赖到姑娘你嫁了再说啊,怎么着,也要作个陪嫁,配到姑娘夫家去才行呢。”

  素颜没想到紫绸半点也不害羞,无奈转过身去不再理紫绸,抢先一步,径自往自个院里走去。

  回到院里,陈妈妈正好自大夫人屋里回来,面带忧色的看着素颜,可见素颜虽是面色不豫,眼中却并不见怒火,只是小嘴嘟着,像是在和谁生闷气,而紫绸则是嘴角抿着,似是忍笑,陈妈妈虽是莫明,却也放了一半的心,等素颜进了屋,拉过紫绸就小声问:

  “姑娘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说姑娘要退了中山侯的亲事呢?”

  “我也不是太清楚,今儿上官世子来了,可是怒气冲冲的走的,方才您没看见,在前院啊,二姑娘她又……”紫绸小声附在陈妈妈耳边,说到此处时,看紫睛正拿着绣棚子走了过来,便停下话头,没有再说。

  紫晴见了只是笑了笑,拿了小杌子坐到火盆边上继续做活计,紫绸见了倒有点不好意思,便抬脚走到桌前,提壶倒了杯茶,拿起那粒叶成绍给的药正要吃,紫睛见了忙道:“姑娘可是说过,不要用茶下药,会减了药性的。”

  紫绸听了笑了笑道:“是哦,那我去倒些白开水,也不知道厨房里有没。”

  “姐姐也服侍姑娘一天了,你且歇着,我去给你倒吧。”紫睛说着站了起来,放下绣棚子,抢过紫绸手上的茶杯向后堂走去。

  紫绸一阵错愕,看着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陈妈妈摇了摇头道:“她若真是明白人,就不应该起这样的膈应,姑娘待你们两都不薄,将来,你们两个铁定了是要陪嫁的,姑娘是个明白人,也懂得知人善用,紫晴绣工比你好,自然便让她多做嫁衣,你是个嘴紧的,又最是能猜姑娘的心思,自然姑娘带着你出去的回数也就多点,其实都是一样,姑娘都看重呢。”

  紫绸听得不住的点头,又拿了个杯子倒了杯茶,仰头喝了,“其实,我的女红也不错,只是比不得紫睛的灵巧,但姑娘那些好料子就不给我做,只让我做些里衣,紫睛就做那看着体面光鲜的外衣,我先前也觉得不公平呢,不过后来倒是明白了,我的绣工的确没有紫睛的好嘛。”

  后堂里,紫睛端着杯水站在屏风后,半晌没有动,等紫绸和陈妈妈换了话题说开去了,才走到前面来,这次却是好生的将杯子递给了紫绸。

  紫绸感激地对紫睛笑了笑,端了水,将药吞了,紫睛看着便道,“你这是怎么了,没事为啥吃药啊。”

  紫绸听得又是一怔,干笑了笑道,“就是受了些凉,姑娘赏的药呢,说是能药到病除。”

  “这药效果真好啊,我娘前先日子也着了凉,吃了不下十副药了,也没见有起色,她年纪大了,经不得病熬,这阵子,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唉……都怪我这做女儿的没本事,弄不到好药给她啊。”紫睛听了边说边拿帕子抹泪。

  陈妈妈听得眉头皱了起来,瞪了紫绸一眼道:“姑娘时去都好一会子了,你倒还在偷懒,我看你是越大越没规矩了,自己的本分都没拎清,姑娘真是惯得你没法没边了。”

  紫绸被陈妈妈这一通骂,倒是松了口气,抬了脚冲向素颜屋里,今天的紫睛有点怪怪的,她快招架不住了。

  进得里屋一看,不由呆住,素颜正呆坐在床边发怔,紫绸小心地看了看素颜的脸色,还好,没伤心也没难地,更没忧郁,只是发呆,纯綷的发呆。

  她很无良的丢下素颜,又走了出来。

  陈妈妈正拿了鞋底在纳,紫绸看了那鞋底的大小,便问道:“妈妈这是做给未来姑爷的?”

  陈妈妈拿着针在头上拨了拨才钻了进去,用顶针顶着,边扯着线边说道:“是啊,不过,这尺码怕是不对了。”

  “怎么会不对?妈妈那天不是特地问过侯府的张妈妈么?那张妈妈可是侯夫人身边得力的,世子爷的尺码一定不会报错的。”紫睛听了便道,神情有点着急。

  “唉,中山侯府怕是会退婚哦,咱们姑娘……可怜的姑娘啊。”陈妈妈叹了口气,心中也觉得很不舒服,中山侯世子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家世又好,身家也清白,长得又俊,要不,二姑娘也不会死乞白赖的非要嫁给她了。

  正想着,抬眼看到紫绸站在桌边百无聊赖的吃瓜子,不由怒道:“不是让你去舒服姑娘的吗?怎么又溜出来了。”这回可是真的在骂紫绸了。

  紫绸无奈的撇了撇嘴道:“姑娘正在沉思呢,我不好打扰她。”

  紫睛听陈妈妈的话不对劲,放下绣棚子又问道:“妈妈,你是说,上官世子要退婚?他不是很中意咱们姑娘的吗?就是侯夫人也是很喜欢姑娘啊,怎么会……是为了大老爷吗?”

  “唉,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八成是不能嫁到中山侯府去了,咱们姑娘太仁义善良了,这么大个事,就一肩担了,唉,想想姑娘以前受的那些苦,再想想她如今救的人里都有些谁,心里就觉得姑娘不值当啊。”陈妈妈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眼里满是婉惜和不平。

  “保不齐姑娘还因祸得福呢,姑娘不是常说吗?赛翁失马,焉知非福。”紫绸悠闭的嗑着瓜子,漫不经心的劝着陈妈妈。

  紫睛就是突然自小杌子上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着向后堂冲去。

  紫绸看得莫明期妙,陈妈妈却是冷笑一声,眼里夹了冰寒。

  紫绸看着这情景不对劲,老实地要往屋里溜,陈妈妈嗔她一眼道:“你可别学那起子心思太高的人,也不称称斤两,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以为有几分颜色就上杆子的想往上爬,如今主子还没如何呢,她一不丫头倒先不高兴了起来,什么时候主子的亲事要一个丫头来置喙了?”

  紫睛一听,自后堂冲了出来,她的眼圈红红的,对着陈妈妈道:“妈妈指桑骂槐的是骂谁呢,谁不守规矩了,我只是替姑娘难过,这也不可以吗?我可是说了什么让妈妈听不入耳的话了吗?妈妈要这般编排我?您要是看我不中意,让姑娘把我调开了去就是,我可是凭本事吃饭,看不得别人给脸子。”

  陈妈妈听得大怒,起身就要喝斥紫睛,紫绸怕事情闹大,徒惹了其他院里的人笑话,姑娘如今可是管着府里的中馈,若是让人知道她屋里的人闹起来,那会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呢。忙拦住陈妈妈,向里屋噜了噜嘴,陈妈妈见了只好强忍了火气,瞪了紫睛一眼,小声道:“小媂子,翅膀还没硬呢,就敢在老娘面前大小声,哼,以后有你好看的。”

  紫睛原就心情不好,这会子被陈妈妈骂了一通,又想着以后自己还是得由陈妈妈管着,心中更是郁结,呜呜哭着跑了出去。

  紫绸等紫睛走了,小声劝陈妈妈道:“你也别太怪她了,姑娘原本是有那想法的,她也看出来了,本是高兴了好些日子的,突然就变了,自然心里不舒坦,过阵子,等她想通了就没事了,我和她都是妈妈一手调教大的,她那人就那么点子心眼全在脸上了,也不是个坏心眼的,只是人长得俊俏,被人夸多了就起了小心思,这也是正常吧,深宅大院里头,想爬主子床的多了去了,您呀,就别跟她一个小丫头治气了,气坏了身子姑娘又该担心了。”

  陈妈妈听了这才心气平和了些,却是皱了眉问:“这两天就你跟着姑娘了,究竟实情如何,你跟我说说,我只是听得只字片语的,也不的确,难不成,姑娘真要嫁给那宁伯侯世子?怎的我又听说二姑娘要嫁给中山侯世子了,这越听就越乱了。”

  “还不是为了救咱们大老爷呗,大老爷这突然就被抓了,听说事犯得也大,老太爷可求过中山侯好多回,人家先是推托,后来竟是连面都不肯见了,大姑娘没法子了,才找了宁伯侯世子,世子倒是一口就答应了,只是提了要求,就是要大姑娘嫁给他。”紫绸叹了口气说道。

  “唉,莫说中山侯爷也是,即是与咱府上结了亲,这亲家出事,却不肯帮,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宁伯侯世子也是趁人之危,大姑娘……她可真是命苦啊。”陈妈妈听得心酸,拿了帕子抹眼角。

  “也不见得呢,那宁伯侯世子未必就和传言中一样坏,中山侯世子也未必就如传言中那样好,人啊,光看外表不定就是对的。”紫绸又喝了口茶说道,那吃下去了后,总感觉口干,要喝水。

  陈妈妈听了也没再说什么,起了身,去里屋里素颜,却见素颜和衣歪上床上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抖了被子盖在她身上,只是稍稍一动,素颜又睁开了眼睛,见是陈妈妈,她轻唤道:“奶嬷。”

  声音里带了丝娇气,陈妈妈拍了拍她的背,就如素颜还是那嗷嗷待哺的孩子,“想睡就再睡会子吧,别太纠心了,人总是要嫁的,宁伯侯世子……家世还是好的,你去了也是作正经地世子夫人,位份是再尊贵不过的,至于世子嘛……唉,男人的事,只要不在你面前太过份,那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好生孝敬了公婆,在侯府里将地位坐稳了,那些个作小的谁也难越得过你去。”

  素颜却是脑子一片空白,这些事,她根本就不愿想,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不行还是可以和离的,只是那家伙……有些难缠,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他,就是个怪物……想到叶成绍,素颜撇撇嘴,对陈妈妈道:“奶嬷,我想吃你做的香菇面,要放辣子的。”

  陈妈妈听得笑了,给她掖了掖被角道:“那你先睡着,我这就去做,只要你爱吃,奶嬷随时都做给你吃。”

  素颜听得心头暖暖的,抱着陈妈妈,在她怀里拱了拱,陈妈妈又拍了拍她的背,才起身走了。

  第二天,素颜起的老早,望着一堆的钗环有点发懵,叶成绍那厮说今儿要来接她进宫面见皇后娘娘,宫里的规矩她虽知道一些,但那不过是前世在电视上,在书里看的,那些个东西,真要用到实际,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叶成绍那个混蛋只说不要怕,也不说请个教养嬷嬷来教教她规矩,就这么着去,若是行差踏错,怕不只是被人看笑话的事了。

  正胡思乱着着,紫绸拿了件藕色的宫锦面绣富贵双竹的丝棉半长袄出来,那袄子下摆开了了衩,前襟处缀了两排细细的粉宝石,领口袖口都绣着双丝金边,就是领子围边也镶着闪亮的宝石中,看着华贵精美,素颜又怔了怔,抬眼看紫绸。

  “既是进宫,怎么着也不能太寒酸了,姑娘自该穿体面一些,不说给世子长脸,也是蓝家的面子。”紫绸轻抖着衣服,伸了手帮素颜解身上那件衣服的盘扣。

  “我记得,我箱笼里并没有这件衣服啊,你这是……从哪借来的不成?”素颜看着那衣服有些发懵,自从上回为了吃穿用度惩治过小王氏一回后,她的身活条件大大改善了,但小王氏也决不可能给她做如此华贵的衣服,蓝家也没有谁穿得如此奢华过,就算是有这样的衣服,以小王氏和老太太的性子,那也得是留给素情的,哪有给自己的份。

  “姑娘昨儿晚上安置得早,不知道,这是昨儿夜里宁伯侯世子差人送来的,诺,这里还有一套头面,也是上好的东西。”紫绸嘻嘻笑着,手上动用麻利,一会子就帮素颜将衣服脱了,抖开那新衣正要帮素颜换上,素颜忙抬了手道:“不忙,我一会子还要去给老太太和大夫人请安呢,等我回来后再换上吧。”

  紫绸想了想也对,又献宝似的拿了个紫檀木的妆盒出来,揭开来给素颜看,素颜眼睛就被晃了下,眼前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套紫金打造的头面,一枝三尾凤钗上镶着好大一颗祖母绿宝石,看着庄重华美,光这一个头饰就得值好几千两银子吧,边上还有一对同样镶宝石的紫金手镯,拿在手上沉甸甸地,配有一对同系的耳环和项链……叶成绍那厮想把自己打扮成暴发户么?这也太贵重了些吧。

  “姑娘,没想到世子爷还是个体贴心细的主呢,看他那样子……怎么也不像会如此仔细的人,想来还是心里装着姑娘,昨儿侯府那送东西来的婆子,看着就体面,态度温和谦卑得很,没有半点凌人傲气,比上回中山侯府的张妈妈还让人舒服,看您睡了,非不让叫醒您,还一个劲的说是她来晚了,打忧了云云,呀,如此看来,宁伯侯府的家风还是好的。”紫绸见素颜发呆,边絮叨着边看素颜的脸色。

  “你把东西收好,明儿给宁伯侯府送回去吧,亲事都没定下来呢,就收这么贵重的东西,让人说咱是贪财图利可就不好了。”素颜将那盒子盖上,淡淡地说道。

  紫绸听了嘟了嘟嘴,小声道:“送回去……这可是世子爷的一片心意呢,他还想着让姑娘穿戴着进宫见娘娘的……”

  “就换见我自个的,新色点的衣服吧,穿得再华贵,又能比得过宫里头的?宫里的那些贵人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我一个五品郎中的女儿就能穿上比二品宫妃还贵气的衣服,只会更加坐实别人对父亲罪责的猜测,别父亲没贪,也让人给说贪了,我还是低调些的好。”素颜摇了摇头,将衣服也亲手叠好,让紫绸一并包好。

  紫绸听了再没说什么,只是给素颜梳了个好看的流云髻,选了根镶玉石的步摇插上,再选了身清爽庄重点的衣服给素颜穿了,默默地去收捡那一包东西。

  这时紫睛走了进来,看紫绸面色不好,便笑道:“姐姐今儿个精神不大好啊,可是昨儿晚上没睡好?”

  紫绸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抱着那包衣服首饰往屏风后走,打算放到箱笼里去。

  紫睛瞟见她手里的东西,咦了一声道:“这是昨儿宁伯侯府送来的么?给我瞧瞧,我昨儿睡得太早了,没瞧见,听说那宁伯侯府的人穿着就和宫里的嬷嬷一样呢,我听着就奇。”

  紫绸看了素颜一眼,见她没什么表示,只好递给了紫睛,“一会你帮姑娘收着。”

  紫睛就了一声,自个到后堂看去了,素颜其实正在想事情,根本没注意到紫睛的事,刚才那首饰里的那支紫金凤钗很不对,三尾凤钗可得是有了品级的贵妇才能有的,这个叶成绍,自已可还是个白身,戴那东西可就是愈矩了,那厮是想害自己么?

  如此一想,她便好生恼火,如果叶成绍就在面前,估计她会臭骂他一顿。

  “姑娘,是先去老太太那吗?若是先去老太太那边,就先吃点东西垫垫,若是先去大夫人处,有刘妈妈在,总能留些东西给姑娘用。”

  “先去大夫人那吧,昨儿事忙,没再回头去看她,我心里不踏实呢。”素颜起了身往外走。

  紫绸跟着她出来,回过头,看紫睛还在后堂里,不由皱了皱眉头,那丫头平素最喜跟她抢和姑娘出去的机会,今儿倒是老实了?

  素颜人才出门,倒是正好碰到青凌匆匆的来了,也没顾得给她行礼便道:“夫人请大姑娘快些去,侯夫人来了。”

  侯夫人?中山侯夫人?素颜听得心中一紧,脚步有些迟疑,她有些怕见中山侯夫人,不管中山侯如何,也不管上官明昊的人品怎么样,中山侯夫人对她和大夫人是很好的,还非常维护她,上回那肚兜事件侯夫人可是帮了她不少忙,还震慑了老太太和小王氏,那次后,老太太和小王氏着实收敛了很多。

  如今她自己提出退掉婚事,怕是伤了侯夫人的心,更让她失望了吧。

  “姑娘,还请您快些个,夫人她……她正伤心着呢。”青凌看着就有些急,催促起来。

  紫绸皱了皱眉,瞪了青凌一眼。

  终归是欠了侯夫人,但面总是要见的,总躲着也不是个事,素颜整理了下情绪,抬脚便走。

  大夫人屋里,侯夫人正帮大夫人拿帕子抹泪,“你快别哭了,这还坐着月子呢,哭多了眼睛坏了可不好。”

  大夫人声音哽咽:“我……我是舍不得你啊,我心里,最想的就是把素颜交给你,有你在,我也能少操一份心,如今……你来了也好,这事还没到那地步,能挽回是最好的。”

  侯夫人听了拍了拍她的手道:“谁说不是呢,你我多年的姐妹了,素颜那孩子我也喜欢,最难得的是明昊也中意他,你是不知道,昨儿明昊回去第一次在家里发闷气,跟他父亲闹了一场,那孩子自小儿就听话,从来没有杵逆过父母,昨儿竟是为了素颜……他昨儿晚上就没用饭,自个儿关了门在屋里,谁劝也不肯开门,你说这事闹的,连婚期都定好了,怎么就能反悔了呢?侯爷为这事也是大动肝火,只是你家老爷如今也没在家,老太爷又大着一辈,他也不好亲来,就使了我来。”

  “那姐姐回去一定要替我给侯爷赔个礼,实在是蓝家对不住侯府,蓝家出了事,侯爷没有主动退亲,就已经很仗义了,我家还……老太爷这事做得也实是欠考虑。”大夫人努力坐起身来,虚弱地喘了口气,哽着声对侯夫人道。

  “这事又不能怪贞淑你,你在蓝家过得艰难,我都知道,听说连生大少爷也是危险重重,若非素颜本事,你怕是……唉,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你家那婆婆也忒……”侯夫人怜惜地看着大夫人,叹了口气。

  “姐姐……您快别说了,让人听到就不好了。”大夫人听侯夫人说老太太,慌张的看了眼屋里,见屋里的人都退下了,略松了口气,又道:“这是素颜没查出来,我也不想她查出来,就怕她将来出了门子还为我纠着心,我就这命,以后,只管好生护着大少爷就好了,她们再如何本事,想要害我,大少爷这名份还是只能在我的名下,我生的,谁也别想夺走。”

  “你能想明白就好,你呀,就是太软弱了些,由着那起子作小的爬到你头上去,你再不打起精神来,将来大小子也要被害了去。”侯夫人有点恨铁不成钢。

  两人正说着,就听青凌在外头禀报:“大姑娘来了。”

  侯夫人这才没说话了,却仍是拉着大夫人的手,没有松开。

  素颜轻挪莲步走了进去,看大夫人正眼睛红红的,而侯夫人拉着大夫人的手,状若亲蜜,心中又是一紧,愧意更深了,走上前去,恭谨地给侯夫人行了一礼。

  “侄女给侯夫人请安。”

  “起吧。”侯夫人眼神凌厉,声音也是淡淡的,比之前两次时的和暖差了太多。

  素颜心里打着鼓,直起身来立在一旁,硬着头皮等侯夫人的责问,侯夫人却是没有再看她,只是松了大夫人的手,静静的端坐着,这时,外头青凌又禀道:“夫人,中山侯府的张妈妈求见。”

  素颜听得一怔,侯夫人不是在么?这张妈妈怎地又要求见,她们不是一同来的么?她不自觉的便看向侯夫人。

  大夫人也是一脸的诧异,侯夫人淡淡地说道:“是我让她来的,我心里着急,一起床都没给老太君请安就来你们府上了,吩咐了她在屋里收拾东西,这会子该是东西都收拾好了才来。”

  大夫人忙扬了声道:“那快快请进来。”

  那张婆子仍是上回的那身穿戴,一脸讨喜的笑,一进来,便给大夫人和素颜分别请了安,躬身立在侯夫人面前道:“禀夫人,蓝府送回去的纳彩礼,小定礼,定亲礼便都收拾好,奴才请了大总管派了人全都抬回来了,这会子就放在前院,蓝家老太爷没在家,老太太倒是着了人在清点着,依了您的话,在先前总共八十抬礼前,又加了四十抬,总共是一百二十抬彩礼,您看要不要请大姑娘着个人去清点一番,奴婢怕蓝家老太太年纪大了,会起了误会。”

  素颜听得大惊,一是没想到老太爷行动那么快,竟是昨儿便将侯府送来的彩礼全都退了回去,二是更没想到侯夫人做得如此之绝,竟然将东西又全都抬了回来,还加了四十抬礼,三嘛,张妈妈最后那话可有深意,怕老太太误会,老太太会生什么误会?难道是怕老太太以为,那加的四十抬礼是给素情的?

  老太太就素情的事情,究竟作出了什么决定,她一直没问,也没管,也懒得管上官明昊是明媒正娶了素情还是只纳她为妾,只要上官明昊肯退了自己这门亲事就成,如今看来,中山侯夫人怕是根本就没有答应素情的亲事,怕就是纳妾也没应允,这倒是有戏看了,看老太太又能为素情做到哪个地步,难不成,真要以昨日之事为要协,逼了中山侯讨了素情吗?

  大夫人也是听得震惊,看侯夫人的眼神更是愧疚,“姐姐,老太爷他……着实做得太过了些,事情还有待商量,怎么就……你就别见他的气,人老了,担心儿子也是有的,他可能心里存了些气吧,只关心着自家儿子,没顾及侯爷的难处,如今还好,我家老爷也总算要平安回来了,老太爷误会了侯爷,我心里是明白的,等这身子好一点,定当与老爷两个一同上门拜谢侯爷和老太君。”

  素颜听得更是莫明了,大老爷可是叶成绍想法子救下的,怎么大夫人说是要去拜谢中山侯?中山侯不是根本不理睬这事吗?

  大夫人见素颜呆怔在屋里,自己说了这一番话她也不说上前替自己向侯夫人行谢礼,不由着恼,瞪了素颜一眼,素颜虽是看到,也明白她的意思,却是没动,只是疑惑地看着侯夫人,想在她这里得到答案。

  大夫人终日躺在床上,睡在屋里,外头的事情能知道多少,定然是听了侯夫人的话才会如此的,自大老爷出事以来,除了昨天上官明昊借着看大夫人的名,实则与自己解释误会来过一趟,中山侯府可是连个问安的下人也没派过来,怎么说蓝家也是出了大事情,即将灭顶灾祸,真有心,怎么连个关心的人也没使来?就是上官明昊来了,也对大老爷的事情避而不谈,今儿却突然说是他家救了大老爷,这叫素颜如何相信?

  侯夫人见素颜一脸的不相信,便叹了一口气,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些,却还是带了一丝怨恚:“你这孩子好生胡涂,你是错怪了我家侯爷了,自蓝老爷出事,侯爷便马不停蹄的为亲家奔走,老太君在家里也是急得不行了,使了人去宫里找陈贵妃,陈贵妃是侯爷的表妹,当今大皇子的生母,她在皇上跟前还是说得上话的,有了贵妃娘娘帮忙,事情自然便好办得多了,昨儿侯爷终于得了确信,知道蓝老爷不日便会平安回来,正高兴的想要来你家报信,老太爷倒是使了人去说退亲,把我家侯爷气得差点吐血,本想顺气就退了这亲事的,昨儿昊儿再一闹,又想起你家老太爷实是个有风骨的,侯爷也就消了气,今儿一大早儿就巴巴的让我来了。”

  素颜听得还是疑惑,既然侯爷一开始就打算着帮蓝家,怎地老太爷几次三番地找上门去,侯爷却矢口不应呢?

  没等她开口,侯夫人又戳了下她的脑门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知道你这孩子刚强,可有了事还是可以去找我嘛,我家侯爷可是得了皇上明令,不许过问你家大老爷之事,明面上,他只能冷着你家老爷,别人看在眼里,但是侯爷不肯帮蓝家,也消了皇上的疑心,这暗地,侯爷可是跑了整一天,能找的全都找了,又查了你家老爷出事的起因……如今那害人的却成了你家恩人,侯爷倒成了恶人了。”

  素颜越听越震惊,只觉得背脊后凉嗖嗖的冒冷汗,心也跟着一阵纠痛,明澈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侯夫人道:“什么,什么害人的倒成了恩人,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素来聪慧,还想不透其中关节么?人家不过是想要得到你,耍的花招罢了。”侯夫人冷笑着说道。

  犹如寒天冻地下,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素颜打了个哆嗦,心上阵阵发寒,叶成绍那个混帐东西,他……他竟敢……眼睛突然就流了下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莫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流泪。

  “孩子啊,你年纪小,又是在深闺大院里呆着的,不知世人奸滑,这次的事情,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大夫人看着素颜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心疼,她知道为了大老爷,这两天素颜付出了多少心思,更知道她为了蓝家牺牲了多少,骤然听到其实是被人陷害欺骗了,这伤心难过肯定是有的。

  “是啊,这事也不能怪你,如今还算好,一切都来得及,孩子,我家老太君也是喜欢你的,明昊更是对你一片痴情,昨日你对他说了绝情的话,他是茶饭不思,回家就跟侯爷吵,你……你就别再折磨那孩子了,今儿他知道我来,才喜得吃了一小碗粥,我这做娘的可是心疼得紧啊。”侯夫人也好言安慰着素颜,边说边还拿了帕子拭泪。

  可是不对,这两方各据一词,谁也没有拿出切实的证据来证明是谁救了大老爷,如今说是叶成绍设计让大老爷出事,也只是听侯夫人的片面之词,这事,得等大老爷回了府后,细查之下才知道。素颜稳了稳心神,面色平静了很多。

  亲热地握住侯夫人的手,哽了声道:“夫人,您不责怪我不懂事就好,我替父亲多谢夫人和侯爷的大恩了。”

  侯夫人亲切地扶了素颜起来,怜爱扶着素颜的肩膀,叹了口气道:“真是冤孽呀,连我都没想到,明昊那孩子对你如此上心,也好,将来你们小两口恩爱地过日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放心,你是好孩子,有你做我家的宗妇,我和侯爷也欢喜。”

  素颜听了眉头轻皱,她如今虽是怀疑叶成绍,却也并不想再嫁给上官明昊,上官明昊太过多情,在男女事情上太过拎不清了,一个处处留情的男人,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哪怕他是天皇贵胄,貌比番安,她也无法对他动情动心。

  正寻思着要如何回绝侯夫人,这时,外头青凌又禀:“大姑娘,宫里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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