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深度联结（一）
安雪锋本来没想这么快就深度联结,起码再过几天，循序渐进着。兽型贴贴能有效加深联结，多来几次让卫洵适应适应再进心灵幻境。毕竟目前他们实力差距还是有点大,适应一下也让他不会严重上瘾。
但现在发现卫洵灵魂极有可能存在问题后，安雪锋无法再等下去。他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做出决定就从不优柔寡断。
回归途驻地后安雪锋在等卫洵洗澡时看了眼手机，简单回复了一下消息后，把各种事物暂时交给王澎湃和百晓生处理——本来安雪锋想的是正经摆一桌,邀请下他这边和丙一那边的朋友，把名分直接给到位,而且深度联结这种事总该让队员们知道。
但现在第一卫洵还没打算脱丙一的马甲,第二卫洵灵魂有异，虽然安雪锋早做好了准备跟卫洵同生共死,但还是不想牵连不知情队友。所以他准备自己跟卫洵深度联结，而归途旅队跟卫洵的紧密度暂时保持如常就好。
要放其他旅队，这种事基本不可能做到。导游跟旅队长联结的进度和旅队联结进度是一致的。但安雪锋手段多心灵幻境也复杂,更有主事人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掌控这一点。等卫洵想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同伴，而伙伴们也愿意同生共死的时候，再扩张到全队。
把关系摆到明路上炫耀给所有人看是种暗爽，私定终生唯有自己深度联结吃独食也是种满足独占欲的难言快乐，安雪锋回来的路上和卫洵说起这点，卫洵也没有意见。
但郁和慧跟佟和歌瞒不住的,他们都是卫洵复生的人，本来就是卫洵生他们生，卫洵死他们死，深度联结这种事瞒不过的,倒是蝴蝶灵魂这种事暂时不必多说。
“你们要深度联结？”
于是安雪锋叫来了正担心卫洵情况的郁和慧跟佟和歌，大致交代了一下，说他和卫洵有事要忙，今明两天除非急事，否则互助联盟和旅客报名之类的事情他们自行处理。必要时可以找归途或者追梦他们帮忙。
“我们要深度联结了。”
然后安雪锋严肃道，交叠的双手无名指上都戴了戒指。与卫洵同款的领队戒指和卫洵亲手给雕的小章鱼戒指交相辉映，一点也不低调。
看着郁和慧跟佟和歌震惊的眼神，安雪锋有种炫耀的满足感与安心感，是雄性天生的划地盘本能。
即使郁和慧跟佟和歌曾是他的队员和可以交付生死的伙伴，对他们能够幸运被卫洵复生再回到人间这种事安雪锋说不出的高兴，但伙伴和老婆终究是两码事，安雪锋扪心自问，他确实暗自嫉妒过郁和慧他们跟卫洵生死相连，精神相通。
但现在他跟卫洵生命也将永远连在一起了，他们将会是最亲密的人。
“恭喜你们了！”
郁和慧心思缜密耳朵又灵，从浴室水声和安雪锋只言片语中敏锐觉察到了异样，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导游集体海报出了旅客选拔如火如荼，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大事能让安雪锋跟卫洵突然要‘闭关’两天呢？
果然。
现在听到安雪锋亲口说深度联结，郁和慧镇定点了点头，真到这一天他反倒挺淡定的，毕竟郁和慧之前一直担心的是卫洵玩够了要分手之类的，他跟安队真能走到这一步，郁和慧甚至还有松了口气，有点隐隐的欣慰——就好像看到孩子终于走上正路跟了正经人，不再沾花惹草始乱终弃（？）一样。
而且接下来卫洵要参加预热对抗赛，去西区的地盘，更有银月杀手和黑寡妇虎视眈眈，郁和慧是真的很担心，深度联结一下卫洵精神与安雪锋相融，起码不会受到这方面的浸染，他生命与安雪锋相连，也不会轻易死亡，自保能力大大提升。
郁和慧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这么快就深度联结，卫洵会不会严重上瘾。
“你们这进度有点快吧队长。”
佟和歌已经快言快语问出来了：“洵儿他身体吃的消吗？”
他这话一出口安雪锋跟郁和慧同时瞪了他一眼，这种，这种床笫之间的私密事，怎么能这么大声直接放在台面上问呢！
不过佟和歌下一句话就让安雪锋跟郁和慧知道他们是以黄色之心度佟和歌之意了。
“去撒哈拉前你们刚中度联结吧，到现在半个月都没到就深度联结，洵儿精神会受不了吧。”
佟和歌忧心忡忡：“我跟张星藏交流了一下，他们深度联结也算速度快的了，但是差不多半年才到这地步，而且对追梦人影响挺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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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星藏其实一直有点后悔，他觉得追梦人的精神幻象变成那样，也跟他和追梦人深度联结太快有关，当初在上战场前为了有更多的自保能力，他们进行了深度联结，正常来说导游和旅客起码会相处一年到两年才会走到这一步。
但要跟卫洵和安雪锋的速度相比，张星藏他们的速度简直像蜗牛一样。别说半年了，从卫洵进旅社到现在都才将将两个月吧，从浅度联结到中度联结再到深度联结，几乎一次旅程一个样，佟和歌都怕卫洵的精神变成安雪锋的形状。
“是有些快。”
安雪锋凝重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事情，但安雪锋设想过很多种情况，这种仓促深度联结当然也预想过。安雪锋早就准备了多种方案。
“追梦人的经验？”
等卫洵洗澡出来，安雪锋去了浴室，留卫洵跟郁和慧他们单独交代。原本在想玛瑞亚蝴蝶和蝴蝶灵魂这些事的卫洵听到佟和歌说他向张星藏取过经，来了点兴趣：“追梦人他们是怎么深度联结的？”
“心灵幻境探索，互相敞开，精神相融，生命相连。”
这点郁和慧比佟和歌在了解上下的功夫更多：“主要是精神方面的深入联结，不需要太多身体接触，在双方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比较容易建立绝对的信任。”
“但深度联结很少有一次成功的。”
郁和慧摇了摇头，在‘不需要太多身体接触’和‘双方实力相近’这两句话上加重强调，正常旅导关系最难得是绝对信任，旅社内能深度联结的旅客导游屈指可数，关系大多是血缘亲人、夫妻、志趣相投的伙伴，或利益相合绝对理智的搭档。
不同的情况关系在深度联结时会遇到不同的问题，心灵幻境会展露一切负面情绪，血亲会担心背叛，生活中的无数摩擦矛盾被无限放大，夫妻会担心同床异梦，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志趣相投的伙伴会忧虑未来分道扬镳，志向变道，相比之下那种利益相合绝对理智的搭档，反而因为都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深度联结更容易一次成功。
而在联结前，进行更多相关方面的互动，也能让深度联结更轻松。像张星藏和追梦人是志趣相投的伙伴，共同为了希望而努力，他们一同建立了希望旅队，希望旅团和希望导游联盟，追梦人又有希望情绪魔虫在，两人之间牵连极深，又都是意志坚定纯粹的人。
就这样他们还是尝试了三次才终于深度联结。
想到这郁和慧叹了口气，安雪锋跟卫洵实力相差更大，又不是血缘亲人，不是纯看利益绝对理智的那种搭档，他们的目标或许都不是完全相同的……志趣相投的伙伴这点应该都算不上。
这样的导游和旅客能走到一起，顺利深度联结，靠的也就只有感情了。
“佟哥，你的改良版龙虎丹不是正在炼吗。”
郁和慧忽然开口打断了佟和歌跟卫洵的交流：“回去看一眼吧，别炸炉了。”
嗯？
卫洵饶有兴致望向郁和慧，他突然把佟和歌支走，肯定是有话想单独对他说。
是互助联盟的事？还是选拔旅客的事？说起来正式的导游集体海报应该已经出现了，就是卫洵还没来得及看——归途驻地还算安全，但在深度联结前安雪锋建议卫洵不要接触旅社，哪怕是上论坛看海报也最好不要。
是海报有什么问题吗？
正想着的卫洵手中被郁和慧塞过来了一叠小方片似的塑封装，还有手指长的一管什么软膏。
卫洵张开手一看，表情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我觉得你可能没准备……”
郁和慧佯作爽朗哈哈一笑，但在卫洵正大光明张开手看的时候飞快按上卫洵手指，让他再攥成拳头，笑容稍显尴尬，勉强板着脸严肃道：“虽然看起来我比你小，但加上这十年的话我还是比你大几岁……我也算是你哥。”
郁和慧开始胡言乱语，颠三倒四，看卫洵挑起的眉头，郁和慧干脆摆烂一股脑把想说的都说完：“注意节制，注意身体……你放心，互助联盟我给你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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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和慧他们走了？”
安雪锋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就见卫洵裹着浴袍倚在他床头，手中把玩着什么东西。安雪锋其实洗澡很快也简单，冲一下五分钟就好，但为了给卫洵和郁和慧他们留下足够的独处时间，安雪锋一直等外面话音落了才关上淋浴出来。
安雪锋房间中任何一样家具设施都设计到了极致，浴室可以在完全不隔音到彻底隔音间进行调整，保证卫洵的，安雪锋进浴室后就调成了隔音，听不清他们在交谈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声音。
安雪锋拉上窗帘，打开小灯，卧室中如夜晚一般，他走向床边，望向卫洵的手——如果听到了他们交谈的话，安雪锋在看到卫洵手里的东西时恐怕还能有点心理准备。
“你……咳咳咳！”
“怎么，你不喜欢？”
听安雪锋被呛到似的咳嗽，卫洵缓缓笑了起来，在被调整到能让人身心放松的昏暗灯光下，他发丝和脸颊上都映照着温馨的光，笑容好看极了，眼睛却很亮，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狩猎者。
不等安雪锋应声，卫洵就把这些东西随手扔到了一边：“我也不喜欢，黏黏糊糊的，感觉不干净，气味也不好。”
卫洵不喜欢那种人工感很强的各种水果味，更喜欢天然的。安雪锋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不说自己准备好的各种口味，只是从床头抽屉中拿出了几瓶精油：“这些没有特殊的气味，你闻闻喜欢吗。”
“进我的心灵幻境前，我先给你按摩一下。”
安雪锋飞快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在卫洵低头嗅闻精油的时候握住了他的肩膀：“你肯定不喜欢催眠，但是在联结前你的精神越放松，警惕心防备心越弱，我们的精神越容易融合。”
由于过去受污染严重近乎精神崩溃，安雪锋的精神攻击性极强，防备心也极强，他之前和卫洵精神融合时都只是控制着一丝精神，但这次他们彻底融合时，卫洵会进入他心灵幻境最深处。
如果不能完全放松敞开，只要有一丁点的怀疑踌躇，都有可能被安雪锋的精神判定为敌人进行攻击，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绞碎卫洵的神经。
“你会按摩？”
卫洵不置可否放下精油，站起身来让安雪锋铺上一次性防水的床单，随后卫洵就见安雪锋跟藏了个异次元空间袋似的，掏出了很多东西。
很能营造情调的香薰蜡烛，播放柔和轻音乐的小音箱，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当看到安雪锋把归途刀郑重搁在床头，刀身上开始回放他们相遇相伴的一幕幕场景时，卫洵忍不住笑出声来。
“时间还是太紧张了。”
安雪锋叹息着揽过笑的浑身打颤的卫洵，挑剔打量自己布置的一切，有些遗憾。他设想过很多很多，但根本无法在今天全都展现出来。
“很浪漫啊安队。”
卫洵揶揄笑道，捧起那束绽放的玫瑰花，看到玫瑰花瓣上插着的紫色蝴蝶型的卡片，上面正面写着【祝我们新婚快乐】，背面写着【致我们永恒的爱】，一前一后分别是安雪锋和的风格。卫洵的心脏像是泡在蜜水中，他抱着花束冲安雪锋笑，难得郑重：
“我很喜欢。”
踮起脚，卫洵亲了亲安雪锋的唇瓣：“我的新郎，嗯？”
安雪锋的目光无法转移，他看到卫洵白皙的下巴抵在花束上，暖融融的光下卫洵的眼神格外温柔，安雪锋觉得这就是他在旅社出生入死十年寻找的最终归宿，他忍不住抱起了卫洵，花束挤在他们两人身体间，安雪锋双眼微阖，与卫洵额头对着额头，不必做什么精油按摩，两人自然而然彼此敞开。
“呜——”
鲸鸣声中，卫洵进入了安雪锋的心灵幻境。黑暗海洋中长满触手的虎鲸，满是墓碑的黄昏墓园，安雪锋心灵幻境的第一层和第二层卫洵已经见识过了，他继续往下走。陪伴在卫洵身边的是黄昏墓园幻境中，年轻般的安雪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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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安雪锋明显更青涩毛躁一点，目光不住的落在卫洵身上，他试探牵住卫洵的手，见卫洵不反对就的得寸进尺搂住他的腰。等卫洵纵容鼓励般往他怀中靠了靠，年轻安雪锋的呼吸重了一丝，手直接搭在卫洵腰上不放下来了。
安雪锋实力很强，只是之前到了精神崩溃失控的临界点。只要给他一些喘息之机，他会自己调整过来。就像心灵幻境第三层和第四层的问题，安雪锋自己就已经解决了，第五层也解决了一半。
心灵幻境的第三层，卫洵看到了被杀死的导游，一片血肉模糊。导游异化生命力顽强，他死的很凄惨。那是年轻的安雪锋进旅社后第一次亲手杀人，第一个杀的导游。
心灵幻境的第四层，卫洵看到了安雪锋和一个憨厚温和，同样年轻的人聊天。王澎湃，周希阳他们也在和三两成群，面孔模糊的旅客们闲聊。但很快的血色蔓延。卫洵看到安雪锋浑身是伤，手中的刀插在那憨厚人的胸膛，他面无表情擦掉下巴上沾染的血滴。
那人还没有死，狰狞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憨厚，他紧紧抓着安雪锋的裤腿，似求饶似嘶吼，语无伦次又哭又叫。
这处幻境被安雪锋打碎了，卫洵侧耳倾听，只能听到零散的只言片语，那人时而崩溃咒骂“安雪锋，你算什么警察！有向老百姓出刀的警察吗？？啊？！”，时而绝望求饶“求求你……我想活下去，我家里还有老人和娃娃要养，我是好人啊，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啊，现实中我安分守己，从来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是一次旅程中的分队对抗。”
直到卫洵的耳朵被安雪锋温热的手捂住，那些恶毒的咒骂声被隔绝在外，卫洵只能听到安雪锋平静的声音：“说好了合作，但他们其实想要算计杀死我们全队，去讨好导游。”
中低层的旅客圈畸形扭曲，放弃人格尊严跪舔导游的旅客比比皆是，他们就像为虎作伥的伥鬼，能毫不犹豫对同为旅客的人下毒手。安雪锋第一次旅程就杀了导游，又是当时的新星旅客第一人，几乎所有导游联盟都不想让他成长起来。
导游不能直接出手杀死旅客，旅程中间接动手又会被身手极好的安雪锋一次次躲过。但指使麾下旅客去对付安雪锋，那些导游们却不用受半点损失，只用坐收渔翁之利，笑看安雪锋面对同伴背刺时的狼狈模样。
“一次两次，我只是避开。”
“三次四次，我想揍醒他们。”
强者的善良与退让却让黑暗中的鬣狗越发有恃无恐，安雪锋身为警察的责任心与保护欲反倒成了刺向他的利刃，那些为虎作伥的旅客们麻木的根本不可能去想反抗导游。安雪锋揍的再重，能有导游对他们的剥削折磨更重？哪边更凶更不能招惹，一目了然。
在旅社这种地方，底线是一步步后退的，不后退的那些人已经被残酷的旅程吞噬。
卫洵能听到安雪锋的呼吸声，很安静，很无奈，也很疲倦。
“澎湃劝过我很多次，我们也吵过不少次，这样下去不行，我知道。”
谁能想到现在如此信服安队的王澎湃，曾指着他鼻子骂傻逼呢。王澎湃是安雪锋的线人，现实中路子也走的不白，最擅长适应环境，在哪里都能混的如鱼得水。他受不了这种憋屈，就想着以牙还牙撸袖子就上。
但直到这时安雪锋想的仍不是杀旅客，他清楚明白根源在那些驱使他们的导游。安雪锋计划着先隐忍发育，等实力足够后暴起杀导游立威，但层出不穷的暗算谋害，终于让他对旅客动刀。
“我那次差点害死王澎湃。”
安雪锋叹道：“但我真要出刀杀这人时，他却反倒拼命拦我。”
卫洵看到幻象中王澎湃满身满脸都是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安雪锋面前，死死握着他手摇头，好像跟要被宰了的人是他一样。
“安队，安队啊，我没事，我真没事，哎大家都是苦命人，不至于，真不至于！要不，要不我杀他算了，别让这种卑鄙小人脏你的手啊！”
卫洵似乎听到王澎湃苦苦哀求的声音，明明受不了憋屈，想动手杀人的是他，但一直跟随安雪锋，在安雪锋真要杀人时拼命阻拦的也是他。卫洵知道王澎湃不是真觉得那人苦命，他就是不想让一直坚守原则的安雪锋亲手破坏掉自己的原则。
别脏你的手。
但幻象的下一秒，安雪锋刀锋落下，斩断了那人的头。
“你觉得我的手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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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
卫洵嗤笑，抓住安雪锋搂在他腰间的手，漫不经心：“你手脏的话，我还能让你搂着我？”
安雪锋低声笑了，和卫洵一起越过这层环境，走到第五层。
漫天黄沙呼啸而过，驼铃悠悠，夕阳如血，卫洵在安雪锋开辟法老金字塔的海报上见过这个场景！安雪锋心灵幻境的第五层是法老金字塔？下一刻卫洵皱起眉头，他感觉头脑酸麻肿胀，像是兜头浇了一盆热水，身体虚浮的要命，根本无法站稳。
几乎在几秒间，糟糕的状态就让他身体半透明起来，几乎被排斥出安雪锋的心灵幻境。
“果然，这里对你而言还是有些勉强。”
安雪锋的声音似乎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熟悉又陌生，卫洵难受的闭上眼睛，感受到安雪锋好像将他抱起，又把他放了下来。卫洵抓住安雪锋的手臂，入手却感到黏滑湿润，好像不是手臂而是触手。他睁开眼，此时此刻心灵幻境似乎和现实重叠。
明明脑海中仍是黄沙呼啸的幻象，眼前却是安雪锋的房间。他正仰躺着，安雪锋高大的身躯野兽般，笼罩在他的正上方。卫洵看到安雪锋帮他解开浴袍，手明明是正常人的手，触手像是幻觉一样。但安雪锋的眼神却漆黑如深渊一般，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为他着迷。
安雪锋和融合了。
“我的心灵幻境一共有九层。”
安雪锋凝望着他，眼眸中翻腾着变态的独占欲与爱意，他克制的想亲一亲卫洵的鼻尖，却在他锁骨上咬出了痕迹：“从五层往下，我一步步走向非人。”
法老金字塔，授予旅客第一人的日暮归途称号，切片成为主事人，沉沦大西洲。还有最后的幻境。
从进入心灵幻境后他们的精神一直相融，但从第五层再往下，越接近他被污染非人的本质，卫洵的精神无法承受他疯狂变态的压迫。
在他们面前有两种选择，要么花大量时间却培养默契，要么走一些捷径。
正如郁和慧所说，亲人，夫妻，伙伴，利益搭档，各有各的能加强精神融合的互动。
卫洵不喜欢人工合成的味道，但那里很容易受伤，安雪锋的手指变成了触手。卫洵眯起眼睛，呼吸声一声重过一声。当安雪锋问他‘可以吗’时，卫洵听出了他已经摇摇欲坠的忍耐与理智。
卫洵搂住他的脖颈，抬起腿，在他耳边轻呵一口气。
“这种时候，不要问……”
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隐没在了一片昏暗中。
外面天还亮着。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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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发现卫洵灵魂极有可能存在问题后，安雪锋无法再等下去。他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做出决定就从不优柔寡断。
回归途驻地后安雪锋在等卫洵洗澡时看了眼手机，简单回复了一下消息后，把各种事物暂时交给王澎湃和百晓生处理——本来安雪锋想的是正经摆一桌,邀请下他这边和丙一那边的朋友，把名分直接给到位,而且深度联结这种事总该让队员们知道。
但现在第一卫洵还没打算脱丙一的马甲,第二卫洵灵魂有异，虽然安雪锋早做好了准备跟卫洵同生共死,但还是不想牵连不知情队友。所以他准备自己跟卫洵深度联结，而归途旅队跟卫洵的紧密度暂时保持如常就好。
要放其他旅队，这种事基本不可能做到。导游跟旅队长联结的进度和旅队联结进度是一致的。但安雪锋手段多心灵幻境也复杂,更有主事人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掌控这一点。等卫洵想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同伴，而伙伴们也愿意同生共死的时候，再扩张到全队。
把关系摆到明路上炫耀给所有人看是种暗爽，私定终生唯有自己深度联结吃独食也是种满足独占欲的难言快乐，安雪锋回来的路上和卫洵说起这点，卫洵也没有意见。
但郁和慧跟佟和歌瞒不住的,他们都是卫洵复生的人，本来就是卫洵生他们生，卫洵死他们死，深度联结这种事瞒不过的,倒是蝴蝶灵魂这种事暂时不必多说。
“你们要深度联结？”
于是安雪锋叫来了正担心卫洵情况的郁和慧跟佟和歌，大致交代了一下，说他和卫洵有事要忙，今明两天除非急事，否则互助联盟和旅客报名之类的事情他们自行处理。必要时可以找归途或者追梦他们帮忙。
“我们要深度联结了。”
然后安雪锋严肃道，交叠的双手无名指上都戴了戒指。与卫洵同款的领队戒指和卫洵亲手给雕的小章鱼戒指交相辉映，一点也不低调。
看着郁和慧跟佟和歌震惊的眼神，安雪锋有种炫耀的满足感与安心感，是雄性天生的划地盘本能。
即使郁和慧跟佟和歌曾是他的队员和可以交付生死的伙伴，对他们能够幸运被卫洵复生再回到人间这种事安雪锋说不出的高兴，但伙伴和老婆终究是两码事，安雪锋扪心自问，他确实暗自嫉妒过郁和慧他们跟卫洵生死相连，精神相通。
但现在他跟卫洵生命也将永远连在一起了，他们将会是最亲密的人。
“恭喜你们了！”
郁和慧心思缜密耳朵又灵，从浴室水声和安雪锋只言片语中敏锐觉察到了异样，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导游集体海报出了旅客选拔如火如荼，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大事能让安雪锋跟卫洵突然要‘闭关’两天呢？
果然。
现在听到安雪锋亲口说深度联结，郁和慧镇定点了点头，真到这一天他反倒挺淡定的，毕竟郁和慧之前一直担心的是卫洵玩够了要分手之类的，他跟安队真能走到这一步，郁和慧甚至还有松了口气，有点隐隐的欣慰——就好像看到孩子终于走上正路跟了正经人，不再沾花惹草始乱终弃（？）一样。
而且接下来卫洵要参加预热对抗赛，去西区的地盘，更有银月杀手和黑寡妇虎视眈眈，郁和慧是真的很担心，深度联结一下卫洵精神与安雪锋相融，起码不会受到这方面的浸染，他生命与安雪锋相连，也不会轻易死亡，自保能力大大提升。
郁和慧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这么快就深度联结，卫洵会不会严重上瘾。
“你们这进度有点快吧队长。”
佟和歌已经快言快语问出来了：“洵儿他身体吃的消吗？”
他这话一出口安雪锋跟郁和慧同时瞪了他一眼，这种，这种床笫之间的私密事，怎么能这么大声直接放在台面上问呢！
不过佟和歌下一句话就让安雪锋跟郁和慧知道他们是以黄色之心度佟和歌之意了。
“去撒哈拉前你们刚中度联结吧，到现在半个月都没到就深度联结，洵儿精神会受不了吧。”
佟和歌忧心忡忡：“我跟张星藏交流了一下，他们深度联结也算速度快的了，但是差不多半年才到这地步，而且对追梦人影响挺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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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跟卫洵和安雪锋的速度相比，张星藏他们的速度简直像蜗牛一样。别说半年了，从卫洵进旅社到现在都才将将两个月吧，从浅度联结到中度联结再到深度联结，几乎一次旅程一个样，佟和歌都怕卫洵的精神变成安雪锋的形状。
“是有些快。”
安雪锋凝重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事情，但安雪锋设想过很多种情况，这种仓促深度联结当然也预想过。安雪锋早就准备了多种方案。
“追梦人的经验？”
等卫洵洗澡出来，安雪锋去了浴室，留卫洵跟郁和慧他们单独交代。原本在想玛瑞亚蝴蝶和蝴蝶灵魂这些事的卫洵听到佟和歌说他向张星藏取过经，来了点兴趣：“追梦人他们是怎么深度联结的？”
“心灵幻境探索，互相敞开，精神相融，生命相连。”
这点郁和慧比佟和歌在了解上下的功夫更多：“主要是精神方面的深入联结，不需要太多身体接触，在双方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比较容易建立绝对的信任。”
“但深度联结很少有一次成功的。”
郁和慧摇了摇头，在‘不需要太多身体接触’和‘双方实力相近’这两句话上加重强调，正常旅导关系最难得是绝对信任，旅社内能深度联结的旅客导游屈指可数，关系大多是血缘亲人、夫妻、志趣相投的伙伴，或利益相合绝对理智的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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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联结前，进行更多相关方面的互动，也能让深度联结更轻松。像张星藏和追梦人是志趣相投的伙伴，共同为了希望而努力，他们一同建立了希望旅队，希望旅团和希望导游联盟，追梦人又有希望情绪魔虫在，两人之间牵连极深，又都是意志坚定纯粹的人。
就这样他们还是尝试了三次才终于深度联结。
想到这郁和慧叹了口气，安雪锋跟卫洵实力相差更大，又不是血缘亲人，不是纯看利益绝对理智的那种搭档，他们的目标或许都不是完全相同的……志趣相投的伙伴这点应该都算不上。
这样的导游和旅客能走到一起，顺利深度联结，靠的也就只有感情了。
“佟哥，你的改良版龙虎丹不是正在炼吗。”
郁和慧忽然开口打断了佟和歌跟卫洵的交流：“回去看一眼吧，别炸炉了。”
嗯？
卫洵饶有兴致望向郁和慧，他突然把佟和歌支走，肯定是有话想单独对他说。
是互助联盟的事？还是选拔旅客的事？说起来正式的导游集体海报应该已经出现了，就是卫洵还没来得及看——归途驻地还算安全，但在深度联结前安雪锋建议卫洵不要接触旅社，哪怕是上论坛看海报也最好不要。
是海报有什么问题吗？
正想着的卫洵手中被郁和慧塞过来了一叠小方片似的塑封装，还有手指长的一管什么软膏。
卫洵张开手一看，表情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我觉得你可能没准备……”
郁和慧佯作爽朗哈哈一笑，但在卫洵正大光明张开手看的时候飞快按上卫洵手指，让他再攥成拳头，笑容稍显尴尬，勉强板着脸严肃道：“虽然看起来我比你小，但加上这十年的话我还是比你大几岁……我也算是你哥。”
郁和慧开始胡言乱语，颠三倒四，看卫洵挑起的眉头，郁和慧干脆摆烂一股脑把想说的都说完：“注意节制，注意身体……你放心，互助联盟我给你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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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和慧他们走了？”
安雪锋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就见卫洵裹着浴袍倚在他床头，手中把玩着什么东西。安雪锋其实洗澡很快也简单，冲一下五分钟就好，但为了给卫洵和郁和慧他们留下足够的独处时间，安雪锋一直等外面话音落了才关上淋浴出来。
安雪锋房间中任何一样家具设施都设计到了极致，浴室可以在完全不隔音到彻底隔音间进行调整，保证卫洵的，安雪锋进浴室后就调成了隔音，听不清他们在交谈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声音。
安雪锋拉上窗帘，打开小灯，卧室中如夜晚一般，他走向床边，望向卫洵的手——如果听到了他们交谈的话，安雪锋在看到卫洵手里的东西时恐怕还能有点心理准备。
“你……咳咳咳！”
“怎么，你不喜欢？”
听安雪锋被呛到似的咳嗽，卫洵缓缓笑了起来，在被调整到能让人身心放松的昏暗灯光下，他发丝和脸颊上都映照着温馨的光，笑容好看极了，眼睛却很亮，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狩猎者。
不等安雪锋应声，卫洵就把这些东西随手扔到了一边：“我也不喜欢，黏黏糊糊的，感觉不干净，气味也不好。”
卫洵不喜欢那种人工感很强的各种水果味，更喜欢天然的。安雪锋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不说自己准备好的各种口味，只是从床头抽屉中拿出了几瓶精油：“这些没有特殊的气味，你闻闻喜欢吗。”
“进我的心灵幻境前，我先给你按摩一下。”
安雪锋飞快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在卫洵低头嗅闻精油的时候握住了他的肩膀：“你肯定不喜欢催眠，但是在联结前你的精神越放松，警惕心防备心越弱，我们的精神越容易融合。”
由于过去受污染严重近乎精神崩溃，安雪锋的精神攻击性极强，防备心也极强，他之前和卫洵精神融合时都只是控制着一丝精神，但这次他们彻底融合时，卫洵会进入他心灵幻境最深处。
如果不能完全放松敞开，只要有一丁点的怀疑踌躇，都有可能被安雪锋的精神判定为敌人进行攻击，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绞碎卫洵的神经。
“你会按摩？”
卫洵不置可否放下精油，站起身来让安雪锋铺上一次性防水的床单，随后卫洵就见安雪锋跟藏了个异次元空间袋似的，掏出了很多东西。
很能营造情调的香薰蜡烛，播放柔和轻音乐的小音箱，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当看到安雪锋把归途刀郑重搁在床头，刀身上开始回放他们相遇相伴的一幕幕场景时，卫洵忍不住笑出声来。
“时间还是太紧张了。”
安雪锋叹息着揽过笑的浑身打颤的卫洵，挑剔打量自己布置的一切，有些遗憾。他设想过很多很多，但根本无法在今天全都展现出来。
“很浪漫啊安队。”
卫洵揶揄笑道，捧起那束绽放的玫瑰花，看到玫瑰花瓣上插着的紫色蝴蝶型的卡片，上面正面写着【祝我们新婚快乐】，背面写着【致我们永恒的爱】，一前一后分别是安雪锋和的风格。卫洵的心脏像是泡在蜜水中，他抱着花束冲安雪锋笑，难得郑重：
“我很喜欢。”
踮起脚，卫洵亲了亲安雪锋的唇瓣：“我的新郎，嗯？”
安雪锋的目光无法转移，他看到卫洵白皙的下巴抵在花束上，暖融融的光下卫洵的眼神格外温柔，安雪锋觉得这就是他在旅社出生入死十年寻找的最终归宿，他忍不住抱起了卫洵，花束挤在他们两人身体间，安雪锋双眼微阖，与卫洵额头对着额头，不必做什么精油按摩，两人自然而然彼此敞开。
“呜——”
鲸鸣声中，卫洵进入了安雪锋的心灵幻境。黑暗海洋中长满触手的虎鲸，满是墓碑的黄昏墓园，安雪锋心灵幻境的第一层和第二层卫洵已经见识过了，他继续往下走。陪伴在卫洵身边的是黄昏墓园幻境中，年轻般的安雪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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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安雪锋明显更青涩毛躁一点，目光不住的落在卫洵身上，他试探牵住卫洵的手，见卫洵不反对就的得寸进尺搂住他的腰。等卫洵纵容鼓励般往他怀中靠了靠，年轻安雪锋的呼吸重了一丝，手直接搭在卫洵腰上不放下来了。
安雪锋实力很强，只是之前到了精神崩溃失控的临界点。只要给他一些喘息之机，他会自己调整过来。就像心灵幻境第三层和第四层的问题，安雪锋自己就已经解决了，第五层也解决了一半。
心灵幻境的第三层，卫洵看到了被杀死的导游，一片血肉模糊。导游异化生命力顽强，他死的很凄惨。那是年轻的安雪锋进旅社后第一次亲手杀人，第一个杀的导游。
心灵幻境的第四层，卫洵看到了安雪锋和一个憨厚温和，同样年轻的人聊天。王澎湃，周希阳他们也在和三两成群，面孔模糊的旅客们闲聊。但很快的血色蔓延。卫洵看到安雪锋浑身是伤，手中的刀插在那憨厚人的胸膛，他面无表情擦掉下巴上沾染的血滴。
那人还没有死，狰狞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憨厚，他紧紧抓着安雪锋的裤腿，似求饶似嘶吼，语无伦次又哭又叫。
这处幻境被安雪锋打碎了，卫洵侧耳倾听，只能听到零散的只言片语，那人时而崩溃咒骂“安雪锋，你算什么警察！有向老百姓出刀的警察吗？？啊？！”，时而绝望求饶“求求你……我想活下去，我家里还有老人和娃娃要养，我是好人啊，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啊，现实中我安分守己，从来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是一次旅程中的分队对抗。”
直到卫洵的耳朵被安雪锋温热的手捂住，那些恶毒的咒骂声被隔绝在外，卫洵只能听到安雪锋平静的声音：“说好了合作，但他们其实想要算计杀死我们全队，去讨好导游。”
中低层的旅客圈畸形扭曲，放弃人格尊严跪舔导游的旅客比比皆是，他们就像为虎作伥的伥鬼，能毫不犹豫对同为旅客的人下毒手。安雪锋第一次旅程就杀了导游，又是当时的新星旅客第一人，几乎所有导游联盟都不想让他成长起来。
导游不能直接出手杀死旅客，旅程中间接动手又会被身手极好的安雪锋一次次躲过。但指使麾下旅客去对付安雪锋，那些导游们却不用受半点损失，只用坐收渔翁之利，笑看安雪锋面对同伴背刺时的狼狈模样。
“一次两次，我只是避开。”
“三次四次，我想揍醒他们。”
强者的善良与退让却让黑暗中的鬣狗越发有恃无恐，安雪锋身为警察的责任心与保护欲反倒成了刺向他的利刃，那些为虎作伥的旅客们麻木的根本不可能去想反抗导游。安雪锋揍的再重，能有导游对他们的剥削折磨更重？哪边更凶更不能招惹，一目了然。
在旅社这种地方，底线是一步步后退的，不后退的那些人已经被残酷的旅程吞噬。
卫洵能听到安雪锋的呼吸声，很安静，很无奈，也很疲倦。
“澎湃劝过我很多次，我们也吵过不少次，这样下去不行，我知道。”
谁能想到现在如此信服安队的王澎湃，曾指着他鼻子骂傻逼呢。王澎湃是安雪锋的线人，现实中路子也走的不白，最擅长适应环境，在哪里都能混的如鱼得水。他受不了这种憋屈，就想着以牙还牙撸袖子就上。
但直到这时安雪锋想的仍不是杀旅客，他清楚明白根源在那些驱使他们的导游。安雪锋计划着先隐忍发育，等实力足够后暴起杀导游立威，但层出不穷的暗算谋害，终于让他对旅客动刀。
“我那次差点害死王澎湃。”
安雪锋叹道：“但我真要出刀杀这人时，他却反倒拼命拦我。”
卫洵看到幻象中王澎湃满身满脸都是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安雪锋面前，死死握着他手摇头，好像跟要被宰了的人是他一样。
“安队，安队啊，我没事，我真没事，哎大家都是苦命人，不至于，真不至于！要不，要不我杀他算了，别让这种卑鄙小人脏你的手啊！”
卫洵似乎听到王澎湃苦苦哀求的声音，明明受不了憋屈，想动手杀人的是他，但一直跟随安雪锋，在安雪锋真要杀人时拼命阻拦的也是他。卫洵知道王澎湃不是真觉得那人苦命，他就是不想让一直坚守原则的安雪锋亲手破坏掉自己的原则。
别脏你的手。
但幻象的下一秒，安雪锋刀锋落下，斩断了那人的头。
“你觉得我的手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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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
卫洵嗤笑，抓住安雪锋搂在他腰间的手，漫不经心：“你手脏的话，我还能让你搂着我？”
安雪锋低声笑了，和卫洵一起越过这层环境，走到第五层。
漫天黄沙呼啸而过，驼铃悠悠，夕阳如血，卫洵在安雪锋开辟法老金字塔的海报上见过这个场景！安雪锋心灵幻境的第五层是法老金字塔？下一刻卫洵皱起眉头，他感觉头脑酸麻肿胀，像是兜头浇了一盆热水，身体虚浮的要命，根本无法站稳。
几乎在几秒间，糟糕的状态就让他身体半透明起来，几乎被排斥出安雪锋的心灵幻境。
“果然，这里对你而言还是有些勉强。”
安雪锋的声音似乎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熟悉又陌生，卫洵难受的闭上眼睛，感受到安雪锋好像将他抱起，又把他放了下来。卫洵抓住安雪锋的手臂，入手却感到黏滑湿润，好像不是手臂而是触手。他睁开眼，此时此刻心灵幻境似乎和现实重叠。
明明脑海中仍是黄沙呼啸的幻象，眼前却是安雪锋的房间。他正仰躺着，安雪锋高大的身躯野兽般，笼罩在他的正上方。卫洵看到安雪锋帮他解开浴袍，手明明是正常人的手，触手像是幻觉一样。但安雪锋的眼神却漆黑如深渊一般，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为他着迷。
安雪锋和融合了。
“我的心灵幻境一共有九层。”
安雪锋凝望着他，眼眸中翻腾着变态的独占欲与爱意，他克制的想亲一亲卫洵的鼻尖，却在他锁骨上咬出了痕迹：“从五层往下，我一步步走向非人。”
法老金字塔，授予旅客第一人的日暮归途称号，切片成为主事人，沉沦大西洲。还有最后的幻境。
从进入心灵幻境后他们的精神一直相融，但从第五层再往下，越接近他被污染非人的本质，卫洵的精神无法承受他疯狂变态的压迫。
在他们面前有两种选择，要么花大量时间却培养默契，要么走一些捷径。
正如郁和慧所说，亲人，夫妻，伙伴，利益搭档，各有各的能加强精神融合的互动。
卫洵不喜欢人工合成的味道，但那里很容易受伤，安雪锋的手指变成了触手。卫洵眯起眼睛，呼吸声一声重过一声。当安雪锋问他‘可以吗’时，卫洵听出了他已经摇摇欲坠的忍耐与理智。
卫洵搂住他的脖颈，抬起腿，在他耳边轻呵一口气。
“这种时候，不要问……”
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隐没在了一片昏暗中。
外面天还亮着。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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