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空想武装·机械降神!·其一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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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空想武装·机械降神!·其一

  血焰在燃烧。

  在太阳沉入地平线的时候,帝都的上空燃烧起了第二轮血色的烈日。

  在这一刻,帝国疆域内所有的五阶超凡者,尽数将视线投向帝都所在的方向,或是难以置信,或是惊骇欲绝。

  艾菲桑徳·飨焰,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早已步入她那辉煌生命的尽头。

  她上一次如此狂放肆意地炫耀自己的力量,还是在三十二年前,从零点迷界之中拖拽出一头遮天蔽日的虚空龙鲸。

  那时的艾菲桑徳尚不以什么战争和折磨为乐,更没有藏匿于源焰之中,终日不理政事。

  她在当时,还是能傲然向帝国宣告自己的力量,将那头数百年才能遇上的虚空龙鲸,无条件分给臣下的皇帝。

  谁也没有想到,安提切格上空那轮焰日,会如此突然地剧烈燃烧起来,所有人都在想这不对,现在应该还未到那个时机。

  帝都更是由此引发大地震,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五阶超凡者,在觉察到艾菲桑徳如此嚣烈地释放飨焰之火时,第一时间立刻跑路,连自己在帝都的家业都没有去管,而余下的那些大多都壮着胆子,或是留有逃命后手,准备静观事态发展。

  被神灵种们凌驾了上千年的五阶超凡者们,对于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早已形成了某种默契。

  谁都知道,这一代皇帝和海德拉的衰弱期将同时来临,而出于他们也不了解的原因,双方看似平和相处,实际矛盾极为尖锐。

  两个神灵的大战或许会毁灭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存在,或许诸多五阶超凡者也都难以幸免于难。

  但总有人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能活下来,并在焦土上建立新世界的人。

  而安提切格内,那位支配一切的伟大陛下,正以毫不符合她身份与如今外貌的样子,癫狂大笑着。

  “弗拉梅尔……弗拉梅尔!你竟然就这么结束了?!哈哈哈哈哈……你到底在弄什么东西,身为造物主的你,竟然莫名其妙把自己玩死了吗!”

  在安瑟将弗拉梅尔所创造的奇迹融入进他体内时,艾菲桑徳就在瞬间觉察到了这份异样。

  ——海德拉的气息,同为六阶神灵种,那如渊如海的深渊气息,在飞速消散。

  那时刻凝视着自己的,来自深渊魔兽的可怖视线,更是在转瞬间就消失无踪。

  就连漂浮于帝都万米高空上的诺统,都进入了待机休眠状态,那个时刻能轰击安提切格的炮口也已经关闭。

  当觉察到这些事时,艾菲桑徳的第一反应是“否定”,她绝不相信那个和自己斗争了几十年的怪物,会死的这么莫名其妙,死得这么……滑稽。

  所以她谨慎地,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感知绵延向海德拉的庄园,在确定弗拉梅尔没有做出反击后,又一点点将感知伸向天空中那更不可触及的领域,诺统号。

  然而,弗拉梅尔还是没有做出反击。

  不仅如此,她还感知到了驻留于诺统号上所有契首的震惊和慌乱,感知到了他们身上急速褪去的深渊气息,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弗拉梅尔,但这种种迹象皆在表面……那个怪物,他出事了。

  实际上,艾菲桑徳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动手。

  她老迈昏聩,残暴癫狂,可但凡涉及她性命的事情,这个无时无刻不想着再活下去的皇帝,就会变得无比敏锐。

  艾菲桑徳的本意,是想通过虚虚实实来让弗拉梅尔无法拿捏准她真正动手的时机,自己看似可能要决一死战,但实际却没有这么做,反而可能将力量散布到其他地方做准备

  ……虽然这种手段放在神灵种的斗争中,完全可以称得上幼稚,但对于艾菲桑徳而言是没有任何所谓的。

  只要可以把握住那个活下去,活下去更进一步的机会,她能做任何事。

  而艾菲桑徳没有想到,这个机会……竟然就这么送到了自己眼前。

  直到现在,在狂喜之余,她还在警惕弗拉梅尔,警惕他是不是暗藏于某处,想要等待时机给自己致命一击。因此她毫无顾忌地释放了自己的力量,既是在继续试探弗拉梅尔,也是在做出防备和警惕。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这对艾菲桑徳堪称煎熬的等待中,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反而看到……那个令她垂涎数年的俊美少年,正在往安提切格这边赶来。

  他的身上,没有六阶的气息。

  对神灵种来说,其他神灵种的存在无比鲜明,只要没有进行过刻意隐藏,目光和感知所及的六阶神灵就像是颗行走的太阳那般明显。

  死死盯着安瑟的艾菲桑徳,呼吸逐渐粗重。

  “弗拉梅尔死了……你却没有继承他的力量?”

  “不,不对……既然这样,那弗拉梅尔可能没有死去,而是出于某种原因,被削弱?被封闭?”

  女人的眸中燃起狂喜的炽焰,她知道,弗拉梅尔是绝不可能以自己的儿子为诱饵的,而他也根本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和意义。

  那么,假如弗拉梅尔身为神灵种的气息消失,安瑟又没有继承弗拉梅尔的力量,只能是弗拉梅尔身上有了什么大问题!

  而这个时候……安瑟能求的人是谁?这世界上,还有谁能解决神灵种的问题?

  “啊……啊……”

  艾菲桑徳的喉间发出混含着欣喜和欲念的吟声,让她的尾音都有些颤抖。

  “你要来求我吗?”

  她舔着嘴唇,透过法术,用肉食者的狩猎视线,望着逐渐登上皇宫,将要来到安提切格的安瑟。

  “真是令人感动的父子情谊……这个时候,我真庆幸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如此要好,安瑟……你想救他,对吧?你一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对吧?”

  一想到自己可能有机会,将那个怪物的孩子,将自己女儿视为己有的少年,将这整个帝国无人不服的天才,将这个如此符合自己欲求的俊美少年,按压在身下肆意蹂躏……只是想象,艾菲桑徳整个高挑娇软,丰满熟透的身子,竟然直接痉挛了起来。

  她取回了鼎盛的力量,也取回了那份炽烈的欲望和野心。

  “来……安瑟,亲爱的安瑟。”

  “让我来……好好疼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安提切格的行宫大门被缓缓打开。

  来到此处,准备和皇帝对峙的安瑟双手拄着手杖,静立在大门前。

  “怎么不进来,安瑟?”

  大殿深处传来的声音让安瑟微微挑眉,这仿佛能浸出水来的妖媚语气让他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位皇帝陛下,似乎非常,非常,看不起自己。

  不过,在没有手握那份力量之前,挑衅神灵种显然更愚蠢,皇帝此刻表露出这种好像已经能彻底拿捏住他的态度,才算是正常的。

  年轻的海德拉只是笑了笑,平静地走向大殿内。

  行宫的大门在隆隆摩擦声中关闭,妖艳的血焰在大殿两侧立柱的火盆上燃起,安提切格还是安瑟之前见的那个样子,那巨大的帷幕纱床摆在源焰的前方,只是这一次,那位皇帝,并没有躺在帷幕后。

  她就这么站在前方,那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给吞吃殆尽。

  “一段时间没见了,陛下。”

  安瑟仍保持着从容得体,但艾菲桑徳,现在却没有讲这些无关紧要之话的心思。

  她的身形瞬间出现在安瑟眼前,伸手抚摸向安瑟的脸庞,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婪。

  “瞧瞧你……安瑟。”

  女人愉悦地轻笑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在这个时间来找我呢,嗯?”

  她享受着抚摸眼前这少年所带来的快感,艾菲桑徳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那愚蠢的女儿总是缠着安瑟不放了。

  他那无人能出其右的质量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能够刺激到她们身为神灵种的激爽之处的关键在于……征服欲。

  征服大陆,怎么会比征服神灵更让人快乐?

  这种能够肆意揉捏,玩弄,甚至之后还能蹂躏未来的神灵种,与自己在后期那么敌对的混账家伙的儿子所带来的快感,超出艾菲桑徳的想象。

  不过,在这份快感之下,她的追求仍没有任何改变。

  “你知道……”

  皇帝眸中的火焰仿佛以那无尽渴求为薪柴——不是欢愉的欲望,而是……生存,蜕变的欲望!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对吧。”

  她紧贴住安瑟,将他的身体紧紧搂抱住,呼出炽烈的吐息。

  现在的表现,既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欲念,也是试图让安瑟更快就范的手段。

  艾菲桑徳对于自我存续的渴求,在任何时候,大于任何事物。

  她是如此急迫地想要逼安瑟妥协,没有任何帝王气度,不讲任何谈判礼节,就这么像个发了情的动物一样贴了上去,简直荒谬得……不可理喻。

  谁能想到,现在抱着安瑟扭动起自己身子,如此下作可笑的女人,竟然是支配整个帝国的皇帝,是俯瞰众生的神灵?

  也无外乎在那个未来中,与希塔娜交手的苏丝伦,对艾菲桑徳表现出了那么强烈的鄙夷。

  显然,艾菲桑徳也已经差不多快疯得彻底……别说尊严,什么东西,都要为“活着”让路。

  一个不需要任何理由,非常理所应当,但又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甚至显得有些荒诞的……出发点。

  被软肉挤压着的安瑟不由得在心中慨叹,自己现在的敌人是这种家伙,或许是无数不幸中最大的幸运。

  他在来的路上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应对皇帝,为了保证皇帝不会发现弗拉梅尔和艾妮丽莎,安瑟得做好万全的应对,否则她以这两人为要挟,那安瑟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可年轻的海德拉发现,他想太多了,当艾菲桑徳发现自己这样送上门来之后,她的眼里就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个女人,唯一不错的,大概就只有眼光——发现自己灵质本质的眼光。

  安瑟那天毁灭刺客时所爆发出的力量,虽然有海德拉领千年积累的威压作为屏障,但其本身是在过于恐怖,因此还是被皇帝觉察了些许。

  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开始留心安瑟的灵质,而安瑟也是在知晓这一点后,才有了之前胁迫弗拉梅尔,获取六阶力量的计划。

  “告诉我……安瑟……告诉我。”

  艾菲桑徳捧住安瑟的脸,急不可耐地呢喃着:“告诉我你的灵质……你的力量,那就是我所想的对不对,对不对!”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艾菲桑徳施加在安瑟脸上的力道更是猛地加重,那毫无征兆就歇斯底里的样子,不管此刻的皇帝究竟如何美艳,也令人不寒而栗。

  而安瑟只是轻笑着推开艾菲桑徳,从容淡然地说道:

  “我想要和您做笔交易,陛下。”

  “……交易,什么交易?力量?伊沃拉?还是我?还是帝国?什么都无所谓!告诉我!告诉我你的灵质是什么!”

  还没能得到答案的艾菲桑徳,已经从刚才那蚀骨销魂的魅惑模样,变成了癫狂狰狞的暴君……这就是神灵种真正的末路,连情绪和自我都无法把控的,彻彻底底地疯狂。

  安提切格上空的血焰猛然暴涨,那暴虐凶烈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帝都,甚至有走在路上的行人被活活吓死,面色惨白地栽倒在地。

  “请冷静些,陛下……我现在就给您答案。”

  而安瑟却很平静,在做出那纯粹发自内心的决定之后,他就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侵蚀一切的漆黑,自安瑟的脚底蔓延向四面八方。

  安提切格内的源焰瞬间膨胀起来,可那并不是敌视,而是某种……欣喜。

  得以进食的欣喜。

  在源焰的压制下,安瑟所展开的深渊只局限在他周身三米左右的范围内,而凝视着那凭空浮现的漆黑色彩,凝视着从那漆黑中探出的,扭动的诡谲触须的艾菲桑徳,却仿佛着了魔般,将手探入那令人畏惧的漆黑之中。

  “啊……啊!!”

  艾菲桑徳浑身战栗起来,那颤抖不稳的双腿让她看起来几乎要跌倒在地,她发出了极其不堪的吟叫和喘息,眼中扭曲的狂热和疯魔,又令人脊背发凉,心生俱意。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她的眼睛在一点点被漆黑浸染,但飨焰皇族那燃尽一切的火焰又在将其灼烧,两股力量如此反复拉锯着,几乎无法判别谁胜谁负。

  而艾菲桑徳那潮红的面庞,发狂的神情,又好像证明她根本没在管这种侵蚀,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看”到的东西。

  “如您所见,这就是我的灵质。”

  安瑟看着艾菲桑徳那痴狂的模样,眼中竟然浮现起……怜悯?

  这种怜悯在安瑟眼中出现的次数并不多,他只会对一类人,投以这种怜悯的眼神。

  ——与那位琴师,尤拉·娜娜加小姐一样的人。

  他大概已经没法再听进去他说什么的艾菲桑徳,平静说明道:“它并不复杂,效果十分简明。”

  “——持有这份灵质的我,能让任何人于深渊中,找到完美契合自己的,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安瑟说得很简单,而他灵质的效果,也的确就是这么“简单”。

  任何受到他灵质影响的人,都能在深渊中找到最适合他们的,更进一步的可能。

  凡者将更进一步成为超凡,超凡者将在原有的阶位上更进一步实现突破,不需要任何外力作为辅助,不需要什么仪式材料,无视那份限制,直接将其擢升……不,是直接将其拽入更深层的深渊里。

  其名为,深渊……布道!

  “可能性……”

  艾菲桑徳艰难无比地将视线从那渗人的漆黑上移开,落在安瑟的脸上,她万分贪婪,无比迫切地按住安瑟的肩膀:“神灵种……哪怕是已经无路可走的六阶,也可以,对不对!”

  安瑟微微颔首:“如您所想,只要存在可能性,那么即便是神灵种,也能找到那一线机会。”

  “……我知道,我就知道,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艾菲桑徳癫狂至极地大笑起来:“我刚才就看到了!我刚才就看到了!我能将大地升向天空,我能建立超越一切的万世伟业!”

  “我的……朕的可能性!这该死的深渊无法束缚住我……无法束缚住我!”

  “……不对。”

  在狂笑完之后,她又忽地冷了神色,面庞上的神情变得狰狞暴怒:“这个能力……你怎么会不对弗拉梅尔使用!他的气息消失,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这个灵质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

  “副作用……”

  安瑟突然露出笑容来:“我说了,您会信吗?”

  “快说!快告诉我!”

  “副作用,其实也很明显,您肯定调查过受到我灵质影响的人,那您应该也清楚他们身上的……共同特征。”

  即便面对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撕碎的疯子,安瑟依旧淡然从容地微笑:

  “那就是,对我极端痴迷。”

  “……什么?”

  艾菲桑徳的脸上浮现起一瞬的疑惑,她正如安瑟所说的那般,不信这个副作用。

  而事实,便是如此。

  深渊布道……深渊作为赐予力量的源头,而安瑟则是为施以机会的布道者。

  在这个过程中,接受布道之人,将无可抑制地对布道者产生如狂信徒般的崇拜,眷爱,当演进到后期时,这种崇拜眷爱,将完全摧毁受布道者的心智与自我,只为安瑟一人存在。

  而根据受布道者的性格,这种极端情绪会有多重演变,有些人会变得离开安瑟就想去死,有些人会想要用尽一切去独占安瑟,有些人会卑微到能为了安瑟一句赞扬就去死,简而言之……到那种程度,安瑟本人,就成了他们眼中的深渊。

  他们追逐的不再是深渊,而是安瑟。

  “而倘若,受布道者克服了对身为布道者的我的痴迷……他将会更加契合深渊,我想您应该能理解,契合深渊,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在艾菲桑徳逐渐冷静下来的眼神下,安瑟如此悠然说道。

  契合深渊,意味着能更好地认知这个世界的本质,但同样意味着……更恐怖深刻的深渊侵蚀,也就是加速疯狂。

  毫无疑问,这份灵质的效果无比惊人,连神灵种都能以此窥见成就七阶的可能,但副作用……显然也大得让人难以接受。

  要么失去自我,成为安瑟的傀儡,要么加速坠入深渊,被深渊吞噬殆尽。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没有对弗拉梅尔使用吗?”

  艾菲桑徳低笑起来:“你怕他无法成功,最后反而加速坠入深渊?”

  “不,您想错了,陛下。”

  安瑟摇摇头:“迄今为止,所有接受过我布道的人,无一例外……”

  魔鬼朝神灵露出挑衅般的笑来:

  “全都成为了追逐我的人偶,没有一个人,追逐深渊。”

  灵质的力量来源于灵魂的本质,灵魂的渴求。而海德拉拥有在某个范围内,直接确定灵质大体效果的能力……深渊布道,则完全体现了安瑟在那一刻的需求。

  更进一步的可能,意味着纯粹强大的力量;而那对他人来说是纯粹副作用,对安瑟来说却并非如此的“布道蛊惑”,则嬗反映了安瑟当时对于支配的渴求。

  命运的危机让他没有丝毫安全感,他需要确保所有人都处在自己的绝对支配下,才能感到心安。

  而在这两种渴望之下,名为【深渊布道】的灵质,由此而生。

  “这就是……副作用?这就是这份灵质的副作用?”

  艾菲桑徳先是呢喃着,随后畅快至极地哈哈大笑起来:

  她捏住安瑟的下巴,将少年的脸蛋微微抬起,用肆意而高高在上的语气说到:“追逐你……追逐你?这就是代价?控制不住对你的痴迷,就是代价?”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会要了命的代价呢,原来只是这种笑话般的东西!”

  安瑟并没有什么所谓,只是笑眯眯地对艾菲桑徳说:“别忘了,如果您能战胜对我的渴求,那就要直面更危险的深渊。”“更危险的深渊,哈!更危险?七阶……七阶分明就已经超越了深渊!”

  艾菲桑徳舔着鲜红的唇瓣,她死死盯着安瑟的眼睛,眸中对于存续,对于跃升的渴望,在此刻达到了最高点。

  “我看到了。”

  她声音微颤地呢喃着:“我看到了那个可能……那就是我的可能!”

  “也就是说,您要继续吗?”安瑟微微歪头。

  “当然……当然!我亲爱的安瑟,我当然要继续。”

  捏住安瑟下巴的艾菲桑徳伏下面庞,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起,她朝安瑟呼出香甜又炽烈的吐息。

  “我会记住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不管你需要什么,等我成为那唯一的伟大之后……包括我自己,全都能给你。”

  “所以现在!”

  女人的眼神与神情瞬间又变得暴虐狰狞起来:“给我……给我那份力量,那个可能性!我不允许你再像刚才那样断开!”

  “好吧,我明白了。”

  已经神志如此不清,如此癫狂的艾菲桑徳并没有想过,安瑟到底为什么有勇气孤身来到安提切格,为什么此刻还能如此沉静。

  或许她脑子里就已经认定,弗拉梅尔出了什么事,而安瑟就是为了救他所以才来找自己。

  但更多的可能还是,艾菲桑徳根本不认为安瑟能够有什么手段和自己对敌。

  能和神灵种抗衡的,只有神灵种,没有弗拉梅尔的安瑟,又能找到什么帮手?

  在她眼里,安瑟大概是自知无力回天,所以选择自我放弃了。

  “请您……看清楚了。”

  他的布道再次展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仿佛涌上什么能吸引一切的魔力,艾菲桑徳迅速沉溺其中,自己的双眸开始被漆黑浸染,飨焰之火也开始本能的与深渊对抗。

  “啊……我看见了,统御,支配……一切……”

  艾菲桑徳失魂般呢喃着:“倾覆天空,颠倒大地,汇集海洋……”

  虽然她的状态看上去好像已经完全入魔,但那不断攀升的恐怖气势,却绝非虚假。

  她似乎……真的找到了什么可能性!

  “裂解……重塑……再造……世界……”

  那越来越沉重,沉重到连超凡者都无法抵抗,可能被活活压死的威压积聚于安提切格之中,这个时候,理应是谁也没法对似乎抓到了某种可能的皇帝不利。

  但安瑟知道,艾菲桑徳,一定不可能成功。

  因为命运如果想要毁灭帝国,那最重要的,就是断绝神灵种的传承。

  海德拉这边几乎已经完成断绝,那么在飨焰皇族这边,祂又怎么可能……坐视一个七阶怪物的诞生?

  “就在……那……不……不!不对!不是——”

  艾菲桑徳那沉醉的呢喃声陡然一变,变得暴怒而惊恐,谁也不知道她的“可能性”变成了什么样,而也就是在此时,另外两个异变陡然发生!

  先是安瑟突然从周身那无尽漆黑中拿出了一个光团,直接硬塞向艾菲桑徳;同时整个安提切格内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起来!

  那扭曲碎裂,仿佛被剜割下来的不稳定独立空间,宛如炮弹一般,直接轰向艾菲桑徳!

  “啊——!!!”

  这凄厉的惨叫声未能响彻于帝都上空,因为那一击产生的轰鸣盖过了所有声音,因为整个帝都,所有在关注安提切格的人都看到,这座矗立了千年乃至更久的行宫……

  直接从帝都的最高处,被硬生生夷平了!

  “我真是……受够你这条母狗了。”

  鲜红炽烈的身影,伴随这粗鲁至极的话语一同出现。

  身披焰色长裙的伊沃拉一脚踩在废墟碎石上,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你那该死的发情表情,真是……令人作呕。”

  “伊……沃……拉!”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回响在帝都上空:

  “你这该死的逆种……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伊沃拉朝天抬手一握,直径上百米的扭曲空间顷刻在安提切格的废墟上方形成,毫不在乎那威胁话语的她,直接挥手将纯粹的毁灭,降至象征着飨焰荣耀的帝都最高点!

  轰轰轰轰——!

  从最高点开始,恐怖扭曲的不稳定空间从上往下,将直径百米内的一切事物尽数碾磨成粉碎,在令人昏厥的巨大轰鸣声中,整个帝都都开始震颤!

  “蠢货,在你这怕死的垃圾,想要用安瑟成为那什么虚无缥缈的七阶的时候。”

  伊沃拉一字一顿道:“我们就已经……不死不休了,老杂种!”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霸占着本该属于我的力量,无限地苟活下去吗!”

  安提切格所在的整个极高建筑,已经被伊沃拉彻底毁灭,但那团源焰却仍像太阳一样漂浮在空中,似乎毫不在乎这一切。

  “……喂,安瑟。”伊沃拉扭头看向安瑟,眼神变得更加暴戾,“这个你说好的不一样,你所说的,绝对能战胜这老东西的把握,到底在哪?”

  “她不是已经弱了很多吗。”安瑟耸了耸肩。

  “这还不够!”

  伊沃拉大吼道:“你以为这种削弱就——”

  噗——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大皇女猛地喷出一口血,因为她的整个身体,像是放在加压机下碾压了一般,几乎差点被什么无形之力……当场捏爆!

  好在伊沃拉在第一时间在自身周围张开了独立空间屏障,用来隔绝这份无形的恐怖力量,但她周身作为屏障的独立空间也开始极速扭曲起来,这股力量几乎是在顷刻间,连空间都能直接捏碎!

  “安瑟!!!”

  在伊沃拉的咆哮声中,安瑟手握格莱普尼尔,直接朝深不见底的下方开了一枪。

  而高速复原,同时对抗着那股力量的伊沃拉则继续怒吼:“你告诉我你的自信就是这个玩具?!你想把我们两个都害死在这里吗!”

  “别急……再等等。”

  安瑟轻声呢喃着:“应该很快就要生效了。”

  “再等?再等我就要……嗯?”

  伊沃拉能明显感受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那份力量,正在快速衰退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强度……”安瑟微微蹙眉,“五阶到六阶之间吗?也还是不好处理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

  竭力撑开空间壁垒,勉强撑住一会儿的伊沃拉难以置信道:“你真的把她变弱了?!”

  安瑟笑着回答:“秘密。”

  答案其实很简单,他塞向艾菲桑徳的那个东西,就是在原定的未来中,弗拉梅尔用来在灵魂无比残破的情况下,硬生生保持理智挺过十年的东西。

  那是弗拉梅尔利用那个奇迹之物的边角料所创造的,效果也与其相近的东西。

  将海德拉的诅咒斩断的奇迹造物,是真正断绝湮灭了那无穷尽的信息冲刷,深渊侵蚀做到的,一旦形成,就彻底摆脱了深渊的影响。而正是因为失去了无穷尽的,对世界对深渊的理解和认知,弗拉梅尔也再难以维持六阶的阶位。

  而这个那个边角料所创造的残次品是反过来的,它通过强行压低阶位,来大幅度减少深渊侵蚀,原来的命运当中,弗拉梅尔就是用这个东西和安瑟还有艾妮丽莎度过了最后十年。

  弗拉梅尔很清楚安瑟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他将本来是为自己延续理智而创造东西,改编成了对付皇帝的道具。

  安瑟即便继承了弗拉梅尔的力量,他也只有两个契首之力,作为海德拉,距离完全还离得很远。

  这种情况下,即便有六阶的力量,也不会是艾菲桑徳的对手。

  而安瑟本来的计划,就是通过继承自弗拉梅尔的力量,加上这个东西,再加上持有以太武装的伊沃拉,来彻底压倒艾菲桑徳,让她没有办法威胁到自己,而只要再过两三年,等自己契首全部就位之时,艾菲桑徳就不是对手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让明芙萝找人为伊沃拉打造以太武装,就是为今天这场战斗做准备。

  实际上,按照原定计划,这场战斗……根本不可能发生。

  拥有六阶力量的自己,加上拥有以太武装的伊沃拉,还有那个能压制艾菲桑徳的东西,这三者合一,足以让爱惜性命的艾菲桑徳退让。

  只是……计划出了一些小小的变动,安瑟并没有从自己父亲身上,获得最关键的六阶力量。

  倒是艾菲桑徳被削弱的程度……有些超乎安瑟的预料。

  “看来,她应该是在探寻可能性的过程中,遭受了什么重创啊。”

  安瑟微微挑眉,而伊沃拉那边也彻底挣脱了无形之力的束缚,大口大口地喘息。

  “该死……虽然变弱了,但如果还是只有你和我……杀不了她。”

  伊沃拉扭头看向安瑟,吐出一口血水,眼神凶狠:“你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办法……还在等。”

  “又等?”伊沃拉声调瞬间拔高,“安瑟!你是不是疯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该死模样了!你这混账东西……你是想趁机把我也给坑死吗!”

  要不是她必须警惕伊沃拉,估计现在就已经一拳挥到安瑟脸上去了。

  “只是实话而已。”

  安瑟握了握腕上的灰黑手环:“等不到的话,就只选最糟糕的选项了。”

  “现在,已经,够糟糕了!”

  在伊沃拉如此咆哮的时候,安瑟和她在同一时间,同时感受到了宛如山岳的重压和狂暴无比的牵引,直接将他们同时压向被伊沃拉轰出的深坑底部。

  轰!

  巨大的轰鸣伴随着飞扬烟尘,这处深坑底部的碎石废墟上,伊沃拉面色阴沉地操纵着空间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而安瑟则从半跪的姿势站起身来,碎裂的腿部极速复原。

  在他们两人的对面,披头散发,状若恶鬼,没有半点帝王模样的艾菲桑徳,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她的身体微佝偻着,那眼眸中的癫狂透过凌乱发丝,看起来可怖至极。

  “安……瑟”

  女人用嘶哑的嗓音一字一顿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嗯……只是让陛下您暂时免被深渊侵扰而已。”

  安瑟摊手笑了笑:“怎么样,现在觉得自己正常多了吗?”

  虽然这么说着,但安瑟的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艾菲桑徳的力量……在快速复原。

  那个边角料做成的残次品,果然没法起到大用,那个世界线上的弗拉梅尔能压制十年,那是因为他自愿被压制,而放到艾菲桑徳身上……能不能撑三十分钟都是个未知数。

  神灵种要是有那么好解决,那还叫什么神灵种?

  轰!

  安瑟的身形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按死在深坑的墙上,每代飨焰皇帝都能觉醒灵质,虽然不如海德拉那般无赖,但效果却是绝对的强大。

  伊沃拉对空间有着无与伦比的统治力,而艾菲桑徳所支配的,则是……引力!

  她直到现在,使用的都只是灵质,还没有动用她自己的飨焰之火。

  伊沃拉没有去看安瑟,她似乎已经不把信心放在安瑟身上了,虽然脸色阴沉糟糕得可怕,知道自己这次很可能要玩完了,却也没有任何畏怯的神情,更别说向自己的母亲求饶了。

  她抬起手来,将艾菲桑徳直接封锁于一个独立空间之中,随后神色狰狞地试图将整个空间崩灭,让艾菲桑徳湮灭于空间的毁灭中,可不消片刻,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庞大的无形之力正从那独立空间内部向外迸发,空间的概念……正被艾菲桑徳所支配的引力扭曲,击垮,轰碎!

  呯!

  封锁住艾菲桑徳的空间直接从内部被攻破,而艾菲桑徳面无表情地朝伊沃拉伸出手,像是刚才想直接把她捏死一样,再度握手。

  但这一次,她却没能成功。

  因为伊沃拉的长裙下……突然泛起了一道道赤色流光。

  “……”

  艾菲桑徳微微眯眼,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庞大的以太波动,但伊沃拉整个人显然完全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

  “我可还没完全驾驭这东西啊……真是该死。”

  伊沃拉如此低声说着,直接伸手扯掉了身上的长裙。

  而在长裙之下……竟然是一副完全贴合身体,将她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的贴身甲胄!

  这甲胄上有一道道焰色流光,宛如熔岩般缓缓流动着,而伊沃拉则在握了握拳后,朝艾菲桑徳露出了一个轻蔑至极的笑容:

  “不好意思,老东西,你就先……”

  “迷路一会儿吧!”

  她打了个响指,艾菲桑徳所在的空间瞬间被扭曲……就好像一个罐子被由内而外地翻转了过来一样。

  但那当然不是被翻转过来的空间,而是……开启的零点迷界之门!

  被以太武装增幅的伊沃拉,竟然能随时随地打开通往零点迷界的入口!

  而直接把艾菲桑徳丢走之后,伊沃拉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她扭头看向安瑟,抬手一抓,被艾菲桑徳按到墙里的安瑟就出现在了她手上。

  “安瑟……我不管你在搞什么。”

  她神情冰冷,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现在,最好立刻给我搞出来,我最多拖那老东西十分……啧,五分钟!”

  安瑟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伊沃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全心控制着空间,使艾菲桑徳陷入迷乱的她已经没有余力去关注安瑟了,反正待会儿要是安瑟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那她就先转头杀了安瑟!再跟那老东西决一死战!

  ……看来,我好像没有多余的时间相信你了,阿萝。

  安瑟在心中轻叹一声,却也没有什么遗憾,更不存在什么怨怼。

  你已经帮了我最大的忙,这样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从弗拉梅尔身上继承六阶的力量,是最稳妥,也是对后续益处无穷的选择。

  但没有继承那份力量,就不代表安瑟真的会被皇帝完全宰割。

  伊沃拉的助战,对艾菲桑徳的削弱,剩下来最重要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要真正使用自己的灵质,就像……六年前。

  作为深渊的布道者,他受到深渊的青睐,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取用深渊的力量。

  然后……再对自己进行布道,去寻找对自己而言更进一步的可能!

  倘若是六年前的自己这么干,恐怕一瞬间就彻底疯掉了,但现在已经能一定程度上将这份灵质掌控得安瑟,未必会完全陷入癫狂。

  但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过即便如此,在现在的安瑟眼中,这比在命运的驱赶下,浑噩吞食掉自己的父亲要好一万倍。

  “那么……”

  安瑟睁开眼睛,海蓝色的眸中已然一片漆黑。

  “开始吧。”

  他在潜入深渊。

  深渊是无尽世界信息的统合,无数的要素,无数的真理汇集于此,形成了让这世界按照规则运转的基石。

  在无限的漆黑中,无穷尽的信息冲刷着安瑟的意念——火的本质是什么,元素的基础单位是什么,该怎样构筑空间,时间的基本原理又是什么东西……当术士们趋之若鹜的真理化为洪流,无时无刻不强行灌注,冲刷着你的大脑时,真理就变成了令人发狂的诅咒。

  “我……”

  ……嗯?

  在深渊中寻找着自己可能性的安瑟,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在这个形而上的概念位面中,是不可能存在什么“声音”的,除了无尽的信息以外,什么也没有。

  但刚才……刚才那的确是——

  “呼……唤……”

  安瑟的意识停下了。

  在这瞬间,他立刻明白了什么,驱使着自己的意念以最快的速度向声音源头赶去。

  “呼……唤……我……”

  这个声音,他听过无数次。

  冷漠的,平静的,欣喜的,愤怒的,还有……坚决的。

  在那一刻,她在录下那段影像时,是那么坚决,坚决到让安瑟不得不愧悔自己为什么会怀疑她。

  “安……瑟。”

  在无尽的漆黑之中,安瑟的意识,寻觅到了一颗灰色的粒子。

  而后刹那间,他睁开了眼。

  年轻的海德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环,露出了感慨万分的神情。

  “你还真是……够乱来的,连父亲可能都想不到这种做法。”

  “安瑟,你还有心情自言自语吗!”

  “……很危急?不,你来的正好。”

  伊沃拉扭头怒视着安瑟,暴怒咆哮道:“你是不是疯了!那个老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你!”

  “你……”

  转头看去的大皇女,脸上浮现起震惊与愕然来。

  因为明明什么也没有感知,没有觉察到的她,竟然看到……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漂浮在半空中,环抱着安瑟的脖颈。

  “安瑟。”那虚影在安瑟耳边轻声呢喃,“呼唤它的名字。”

  少年忍不住笑道:“一定要这么有仪式感吗?”

  “当然。”

  那虚影越发凝实,凝实成了一个让伊沃拉更加震惊的人。

  这分明是那个不知所谓,弱小可怜,被安瑟肆意玩弄的……小玩偶。

  而此刻,伊沃拉眼中的小玩偶搂抱着安瑟的脖颈,轻声说着:

  “我以我的人生为赌注。”

  “为你献上,足以击碎命运的力量。”

  安瑟笑着吻了吻她仍有些虚幻的侧脸,将带着手环的那只手抬起,和少女那虚幻身影从背后伸来的手握在一起。

  冰冷的铁光在他们的手中绽放开来,与之一同的,还有那决意如钢的铿然宣告:

  “空想武装——”

  “机械,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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