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_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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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

  昭告天下,与卿成婚。

  谢明月看他的眼神茫然极了,“什么笔?”

  好像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李成绮翘起唇,凑过去低声问道:“谢卿,《逸周书》为何在两本律法之间?”

  谢明月顺着李成绮的目光看过去,也怔然片刻,“大约,是收拾书籍的宫人不小心,放错了位置。”

  “孤记得,你先前教孤读书,拿过数次周律,怎么,谢卿也有将书放错的时候?”皇帝却不愿意放过他。

  睫毛下压,掩盖了眼中情绪,谢明月柔声道:“是臣疏忽。”

  李成绮轻笑一声,随手理了理衣袍,大步踏出去,谢明月听见皇帝朗声道:“去谢府。”

  少年从门口探出头,没戴冠,只拿发带束着,长发在脑后随风晃来晃去,显得极生动鲜活,他扬唇,笑得开心,又有点得意,仿佛两边酒窝都含满了笑,“先生,和孤走。”

  谢明月跟上皇帝,“陛下,夜深露重……”

  李成绮也不避人,仰头就在谢明月唇上落下一吻。

  两人关系虽没有刻意隐藏,但也从未昭告天下过,朝中宫中流言蜚语不断,只有谢明月居长乐宫这一条铁证。

  然而大庭广众之下亲密却无,两人相处一如融洽好些的师生君臣,从不逾矩。

  谢明月眼中似有愕然。

  守夜的宫人无不屏息垂首,装成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心中却已骇浪滔天。

  原来皇帝与谢太傅,当真是那种关系!

  君臣也罢,可他们二人还是师生,况且,眼下谢明月仗权逼迫皇帝之声甚嚣尘上,更有甚者说皇帝此刻受困于谢明月,如同傀儡一般。

  行宫宫变确实不成,却让谢明月黄雀在后,掌控了全部京中军队。

  而不杀皇帝,除却李氏王族有先帝遗泽,未到尽失人心的地步,谢明月不敢贸然改朝换代,惹得众怒外,还有一点,便是因为皇帝与他之间隐秘暧昧的关系。

  亲吻之后意犹未尽,在唇瓣上咬了一口。

  皇帝笑得眉眼弯弯,颇有几分狡黠,“先生,孤想去。”

  谢明月无言片刻。

  李成绮拽他袖子,晃来晃去,仰着头看他,“先生,先生,”帝王眼中笑意愈盛,明明可以命谢明月同他一起,他却偏偏不要,非得谢明月同意,随他去才肯,“求求先生了。”

  少年眼角还堆砌着尚未散去的旖旎艳色,他又弯着眼睛笑,那点红痣若隐若现,明明无意,却好像还透着引诱。

  下一刻,袖子被从李成绮手中慢慢抽了出来。

  谢明月攥住了李成绮去扯他袖子的手,“去。”他道。

  纵然装得听不见,可人非草木,守夜的宫人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悲凉,堂堂天子,却被自己的臣下禁锢,连出宫都要征得其同意。

  自秋狩回宫后,谢明月在李成绮身边可谓寸步不离,决不允许李成绮离开他的视线。

  不知此刻软语轻笑的皇帝,究竟真的遭谢明月所蛊惑,即便被囚于掌中,做一傀儡,做一笼中雀也愿意,还是,强颜欢笑,以待来日呢?

  李成绮得他妥协,笑得愈发开怀。

  无论在何种时候,谢明月的君主在他面前,总能如愿以偿。

  微凉的手指与李成绮接触,慢慢地吸纳着对方身上的热量。

  李成绮忍不住攥得更紧一些。

  “不若明日,”谢明月低声道:“陛下还未沐浴。”

  李成绮挑眉,“谢府竟无一沐浴之处?”

  谢明月声音愈低,“臣怕陛下难受。”

  李成绮当然知道谢明月所说的难受指得是什么,他转身,空闲的一只手环住谢明月的后颈,将人微微压下来,与谢明月的唇相距欲离不离,欲落不落,“那就留在里面。”帝王软声道,不出意料看见谢明月瞳孔一缩。

  李成绮满意地收回手,“走吧,先生,车驾已经准备好了。”

  宫中确有宫禁,然而要出宫的是谢侯,那宫禁就形同虚设一般。

  守卫疑惑,谢侯居长乐宫,为何今夜突然要回去?

  李成绮没骨头似地靠在谢明月身上,漫不经心道:“连孤当日出去都要乔装打扮,先生却能视宫禁如无物。”

  谢明月知道李成绮没有他意,只道:“臣种种所有,皆是陛下所赐。”

  当年李成绮予谢明月可以自由出入内宫的恩宠,两人大吵一架后又收回,不如半日李成绮却后悔,虽君无戏言,却还是不足半日就收回成命,然而谢明月之后入宫,无一次不是恭敬请旨。

  往事种种,李成绮惊觉他们两个居然都如此固执。

  李成绮靠着他,闭上眼,没再回答。

  长睫垂着,皇帝神情沉静安然。

  谢明月沉默了许久,安静地看着李成绮闭目养神。

  从前很多次,李成绮也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近过。

  近得谢明月伸手便能触碰到了李成绮的面颊。

  谢明月不由得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李成绮的眼睑。

  他太轻了,落到皮肤上和一朵花瓣没什么区别。

  李成绮也不睁眼,任由他摸着,“先生很喜欢孤这颗痣。”

  “是。”谢明月回答。

  李成绮一笑。

  虽然是他要出来,可累得睁不开眼的还是他,在马车上倚着谢明月小憩。

  “陛下,现在回宫还来得及。”谢明月温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李成绮有点疑惑,“谢府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谢明月道:“不是,是陛下还未沐浴。”

  “孤沐浴与否,”李成绮一顿,忽地明白了谢明月一次次提醒的缘故。

  “若是留在里面,”谢明月环着他腰的手掌往前了些,正好贴在他的小腹上,“臣恐怕,会,”他垂下眼。

  李成绮半睁开眼,看向谢明月。

  “会什么?”他知道谢明月在避讳什么,“先生不是医者吗?医者也会羞于说这种事情吗?”

  李成绮的反应与谢明月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谢明月以为李成绮会恼,会震怒,可皇帝竟然如此温和,甚至,还有几分跃跃欲试似的。

  看着谢明月面露纠结犹豫,李成绮生出了无尽的调戏他的乐趣,将手压在谢明月放在自己小腹处的手,“说呀,先生。”

  “留在里面,”谢明月声音低柔,“可能会有孕。”

  李成绮见他似乎难以启齿,耳朵都发红了,更忍不住去逗他,“那又如何?”

  “臣以为,”

  “以为什么?”李成绮捏起谢明月的下巴,笑眯眯地问。

  李成绮逗弄他的意思如此明显。

  也只有十五六岁时的谢明月,会以为当时还是储君的李成绮的一个玩笑,从耳朵红到脸。

  李成绮欣赏着谢明月的表情,心里愈发可惜。

  少年时的谢明月多可爱啊,不知道那时候亲他一口,能不能把他羞得要哭。

  “臣……”

  “以为孤不想?”

  “是。”

  李成绮与谢明月对视,露出一抹笑,“原本是不想的。”他靠近,在谢明月的唇瓣上啾了一口,刚要抽身,就觉腰间被用了力,逃脱不开,“不过若是你,孤却想。”

  李成绮偏头,躲开谢明月的吻。

  那个吻便落在眼睑上。

  李成绮可惜道:“只是孤在想,孤与卿都生得如此貌美,若没个集成了你我二人容色的孩子,岂不是太可惜了。”他极体贴地拍了拍谢明月的肩膀,“知道了吗?”

  谢明月垂眸,“是。”

  李成绮不满地看他,“卿就不能多说两句?”

  谢明月无声地张了张嘴,确认自己开口不是颤声之后才道:“是,臣知道了。”

  车马在谢府门口停下。

  李成绮下车,随着谢明月进去。

  谢府管教下人极严,当年李成绮尚是储君时便知晓,因此并不担心会透露出什么。

  谢澈也不在,谢府无一主人,除却各处必要灯火,再无光亮。

  李成绮不需人领着,就轻车熟路地往谢明月的小书房走。

  谢明月在后面安静地跟着他。

  小书房亦燃灯。

  为了方便李成绮,谢明月还另寻了一盏小灯给李成绮持着。

  李成绮挑眉,“要孤自己找?”

  谢明月收回了要给他灯的动作,颔首道:“是臣疏忽,臣去找。”

  眼见谢明月过去,李成绮半点不着急,环顾了一圈。

  谢明月的小书房他从未来过,今日一见,发现也无甚特别之处。

  最大的特别之处大概就是格外整洁,文书按着谢明月那近乎于苛责的习惯摆放着,整齐得李成绮甚至不好意思去碰。

  李成绮拉开一置物的格子,里面放着砚台,竟也是按产地摆放。

  他暗暗咂舌。

  谢明月万事都不喜欢假手于人,何况是书房这样的地方,恐怕都是他自己收拾的。

  他将格子推回,“这里没有孤的砚台?”他调侃道。

  谢明月认真思索了一番,回答:“在陛下东边二排第五个格子里。”

  李成绮:“……”

  李成绮走过去,按照谢明月说的拉开格子。

  没有谢明月所说的砚台。

  因为李成绮没有那么多砚台。

  只放了几样寻常东西,李成绮失笑,知道谢明月在逗他,关上格子。

  他走了几步,随便拉开一格。

  里面是几沓摆得整整齐齐的奏折文书,且都出于谢明月之手。

  李成绮摇摇头,刚要关上格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拿起一本。

  这一本奏折说的是一年上元灯节的事情,无甚大事,李成绮批文回得也轻松,还同谢明月开玩笑说若有闲暇,不若君臣同游。

  李成绮一愣,放下这本,转而拿起了另一本,事关西南,因有大片荒地,谢明月将几种解决措施都提了,末了不忘一句请陛下保重身体,李成绮亦回复了。

  那句保重身体,在当时李成绮的眼中,就像奏疏第一行臣谢明月启一般稀松平常,连回答的意义都没有。

  其中数百本奏折,皆是谢明月上奏,他照例回复。

  李成绮紧靠着这一格子旁的一格,里面亦摆放的奏折,还有书信。

  一连数个格子,都是如此。

  君臣数十载,竟全在其中。

  是李成绮或许临时起意,或许漫不经心,或许公事公办的寥寥数语。

  亦是,谢明月的半生。

  其中亦有斥责言词。

  李成绮不知道,谢明月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将这些放在一处的。

  谢明月将笔拿出来,拿手帕擦去匣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见李成绮愣愣地站在架子前,“陛下?”

  李成绮转过来,原本想问一句你为何不早说?

  可早说了,又能如何?

  李成绮摇摇头,走到谢明月面前,两人一起跪坐在案前。

  他打开谢明月拿来的匣子,里面摆放着毛笔,亦按材质摆放,其中大部分,李成绮毫无印象。

  其中很多颜色已很陈旧,却有一支很新。

  李成绮将其拿出,摸到了上面的牙印。

  他咬坏的那支。

  然后就被谢明月正大光明地拿走,那时候他还不解,谢明月拿自己的笔做什么。

  李成绮随手将毛笔抛入整整齐齐的笔中。

  谢明月还未开口,却骤然没了开口的欲望。

  帝王从正面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窝里,闷声问道:“你还藏了孤的什么?”

  他兴师问罪似的,“砚台、毛笔、奏疏、还有什么?”

  谢明月目光落到李成绮乌黑的长发上,慢慢回答:“还有今天那条绸带。”

  “还有呢?”

  “那身红衣。”

  “还有。”李成绮笃定。

  谢明月沉默很久,“臣忘了。”

  因为太多,所以,如谢明月这样几乎过目不忘的记性,也记不得了。

  皇帝抱着他,愈发收紧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谢明月苦笑了一下,在李成绮面前,他很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臣,也忘了,大约,是陛下登基后。”

  宫变那日,谢明月第一个跪拜叩首,叫李成绮陛下。

  君臣二人之间,他第一个切断了从前种种,以君臣之礼划开了他们间的关系。

  谢明月太清醒了,他知道倘若自己沉溺于从前不忘,李成绮不会停下来等他,他必须,必须要适应着李成绮从储君变成一个真正的帝王,必须适应二人的关系再不复从前,不然,他就会被抛下。

  李成绮从不需要无用的人。

  既然清楚,何妨做第一个划定界限的人?

  可这样做完了谢明月又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是他下定决心,而后又留恋从前。

  于是徒劳地留下这些。

  试图给自己一个幻梦。

  谢明月感受得到李成绮抱住他的手在收紧。

  在李成绮死后,这种习惯达到了顶峰。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更改内宫陈设,将当年留在书房存备的奏折尽数找到,拿回了谢府。

  一字一句,从头看到尾。

  李成绮回应轻松闲适时他便也忍不住展露笑意,李成绮有斥责之语时他便细细回忆当时,然后思量着,该怎样回答才更好。

  可没有重来的机会。

  七百个日日夜夜,每一日,都过得难捱。

  却因为琯朗的话,留有一线期望。

  这一线期望只是微光,足够让谢明月煎熬着不随帝王而去,却无法再给他其他慰藉。

  在最痛苦时谢明月也觉得这线期望残忍渺茫,宛如钝刀割肉,非要一刀一刀,生生将人磨断气。

  他在无望中,守着那点可怜的期望。

  李成绮的呼吸近在咫尺。

  谢明月颤抖般地闭上眼,“陛下。”他低声道。

  陛下。

  无数个如景阳钟敲响那一日的雪天,谢明月便在书房中看着李成绮用过的一切,枯坐整日整夜。

  倘若旁人这般,李成绮只会觉得可笑可怜,然而面对谢明月,却唯有疼惜二字。

  “待战事了,”李成绮道,是最郑重其事的一个承诺,“孤就昭告天下。”

  昭告天下,与卿成婚。

  作者有话说:

  之后会有生子剧情,之前看评论区有宝说到了要我提醒一下,作话说了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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