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0 章 真要告白?
*
即使比赛前半程一点优势都不占，高英杰仍然是那个天才高英杰，乔栖一点都不意外他能一路打到半决赛。
高英杰和孙翔在半决赛率先会面，而决赛的对手已经决定是卢瀚文。
其实按照前两次比赛结果，大家对高英杰打败孙翔已经不抱希望了，但高英杰这次运气好，抽中天空花园地图，比前几次要有利得多。
天空花园这张图不复杂，但景色瑰丽，尤其适合那些技能光效花里胡哨的职业。
高英杰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掩护机会，光是前期绕场地靠走位消耗对方已经取得了巨大优势，后面两人的势均力敌仍旧有不小的发挥空间。
这一场两边打得都很猛，一会儿叶落乌啼封锁测试号的走位，一会儿战法近攻接炫纹追击，期间丢弃装备来提高移速，或是靠攻击场景道具来增加连招等小动作接连不断，每次停歇都是他们充电时间，再一碰面，又是光影炫纹不断。
终于来到两人红血的白热化阶段，孙翔盯着花海中被帽檐遮住大半脸的魔道学者，无论多少次都很难把赛场上和赛场下的高英杰结合到一起。
战斗法师战矛一甩，大步踏前，身影疾驰而过，带起花瓣漫天，蓝天白云之下，杀气腾腾的一招怒龙穿心直剜魔道学者心脏。
矛尖堪堪划上帽沿，下一瞬间就被扫把旋风卷了去，孙翔鼠标一划，反手重新抹向喉咙，未料对手微扬下巴，一个战矛一个扫把之间，两人视线相撞。
叶落乌啼的决绝透过屏幕直达心底，孙翔咬了后槽牙，顶着暗夜斗篷的黑影，毫不犹豫甩出了伏龙翔天。
龙张着血盆大口，与斗篷擦肩而过的瞬间，又是一次回头，扑向魔道学者。
硝烟四起，天空花园中万籁俱寂，孙翔的耳边又响起了赛前握手时高英杰说过的话。
前两次交手，高英杰都用一种不太适应、近似逞强的神情，磕磕巴巴说着希望前辈多多指教这样简单又官方的说辞。
唯独这一次，孙翔与高英杰两手相握，高英杰出神地望着孙翔，说了一句：“真羡慕你啊前辈。”
羡慕？高英杰羡慕他？孙翔觉得这事儿挺离奇，哈得笑了一声：“羡慕我有实力打败你吗？”
“啊那倒不是，”高英杰赶紧否认，“前辈很有实力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就算这局我赢了也代表不了什么。”
无论对方是否无礼，高英杰都将孙翔视为前辈，郑重而尊敬地对待，这与他因私人理由想打败孙翔是两码事。
不过高英杰松开手后，又面色微红地挠挠脸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之前决定如果这次赢了前辈，就要去向乔栖告白的。”
“……”孙翔呆滞了。
这家伙在说什么？
“所以。”高英杰顶着红透的耳朵，一字一句认真说，“所以抱歉，前辈，这场比赛我一定要赢才行。”
说完，少年转去座位上，戴好耳机，登录账号卡，光是准备比赛这一环节就足够用心专注，哪里还会去注意孙翔的反应。
孙翔第一反应是讶异这家伙原来喜欢乔栖，可他又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喜欢，莫名其妙的宣战，还有莫名其妙的……烦躁。
可孙翔毕竟是孙翔，一旦沉浸到战斗中，那些繁琐的、外人的、矫情的小事自然会被抛到脑后，他仍然能精准格挡技能，能预判出对手下一次连招，能在岌岌可危的红血状态下仍然大爆手速，也能在微草天才近乎完美的操作中毅然决然甩出炫纹迎难而上。
他心无旁骛地奋战到了最后一刻，比任何人都要专心在荣耀上，只专心在荣耀。
然而，当荣耀二字真正弹出在眼前时，孙翔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我靠这家伙不会真要跟乔栖告白去吧？
当初，卢瀚文信誓旦旦要跟孙翔决一死战，如今好不容易拼着实力运气一路打上决赛，却发现孙翔早被昔日队友打没了。
虽然高英杰和卢瀚文这场决赛也很有看点，可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孙翔跟高英杰的对决中，叹为观止，赞不绝口，至于最后高英杰取得了个人赛最终冠军的成绩，也因为太过理所当然，反而不足为提了。
乔栖是无所谓谁赢谁输，摸清自己单挑水准后，仍然集中注意在团队赛上，晚上从阅览室出来时，外面天都黑了。
这很常见，她得在集训里尽可能吸收更多知识，尤其之后还要面对和呼啸的友谊赛。
因为唐昊和赵禹哲正巧在隔壁市有商业活动，友谊赛按照他们的时间来，紧凑过了头，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研究呼啸的打法，只能靠积累集训经验走一步是一步来。
团队赛，呼啸，唐昊。
几个字盘旋不定，乔栖叹着，一路走向宿舍，没想到期间路过健身房，灯比她那阅览室还敞亮。
乔栖探了个头，这么晚谁还在健身呀？
健身房里那道伟岸的身影一撞进视野，乔栖脚趾头就开始打颤，这辈子怕是都忘不掉韩队戳伤的痛了。
韩文清脖子上搭了条毛巾，身上还有些薄汗，想来是刚锻炼完，正在忙着通电话。
“我知道，嗯。”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那霸图就交给你了。”
语毕，韩文清挂上电话，回头就看见门口那颗没来得及躲起来的脑袋。
韩文清眉毛一抽，“我打电话很好看？”
乔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试图挣扎：“您、您声音还挺好听的。”
“你也就会贫嘴了。”韩文清一点不受用，“明天的比赛准备好了吗。”
“当然准备好了。”乔栖闷声答，她觉得自己优点挺多的，怎么到韩队面前就剩嘴巴了呢。
“和呼啸的友谊赛呢？”
“准备……前辈怎么知道有友谊赛的？”
“喻文州说的。”韩文清简短地答，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埋头开始收拾东西，“他给第一训练室的选手群发了消息，要看友谊赛的会多留两天。”
每一下拾捡，韩文清脖子上的毛巾都会晃上一晃，晃得乔栖整个人晕乎乎的，一场两队友谊赛竟然演变成公开处刑，她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本来她就没多少时间研究对手，和正选的前辈们也没磨合过几次，心里没底儿，还要顶着一众大神的目光打比赛。
饶是乔栖心理素质再好，这会也得满头大汗了。
韩文清听她半天没说话，抬头看了眼，一目了然，“没准备好？”
要说韩文清这眉头一皱，再紧张的人都得硬着头皮应，可乔栖是不敢跟韩文清含糊的，万一又被捏伤了怎么办。
“我，”乔栖干巴巴开了口，最后沮丧地耷拉下来，“……没时间准备。”
在大老虎炯炯有神的目光中，乔小兔子真是恨不得长俩长耳朵来盖住眼睛，至少不用面对自己能力不足的事实。
说是没时间准备，说到底就是能力不足。
要是她有叶修那脑子或是张新杰的规划能力，当然不会怕同时兼顾两边，奈何她在那两人面前就是个小废物啊。
以韩文清前辈的个性，搞不好会被一句“什么没时间？我不听借口”给骂回来吧。
越想越卑微，乔卑微又上线了，抓着衣角不敢抬头看韩文清，站在那里像个跟老师认错的学生。
可韩文清盯了她一会儿，取下毛巾，自顾自继续整理东西，很直白：“你自己知道你把多余的时间都浪费到哪去了吧。”
乔卑卑微微头更低了：“溜出俱乐部私自去玩，训练外时间擅自比赛，写检讨，喂动物，还和前辈们聊天。”
“倒是有自知之明。”
“是。”
“那我问你，这些事里有多少是你自己想做，而不是为别人做的？”
“……”
不愧为赛龄最长的职业选手，一场集训下来，韩文清将乔栖看得很透彻，在她心里究竟是比赛更重要还是身边的人更重要，根本是一目了然。
所以韩文清没有过多苛责傅清那套理论，说到底，也有几分理解。
健身房内白炽灯打在头顶上，乔栖像个被审判的犯人，踩着混乱的影子，全盘接受了韩文清所说的一切。
乔栖有些失落。
她已经做好准备在职业赛场上为蓝雨献出一切，可在非正式比赛中，她仍然更想珍惜身边的人，想珍惜为数不多的时光。
然而这个圈子里对她宽容的只是那一小部分人，不是规则，也不是大众。
她这种异类究竟有多么不适合在职业圈，这件事乔栖已经体会过很多次了，王杰希当初对她严苛，也代表了职业圈整体的态度。
“乔栖。”韩文清打断了她的思绪，忽然提到，“你每一次被我训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你自己发现没有。”
乔栖恍恍惚惚抬起头，不明白，认错不就该这样吗。
这表情，韩文清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那你知道孙翔是什么样的吗。”
“……仰着头的。”乔栖回忆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性、性格？”
“因为他认为自己没错。”
落地窗外路灯亮起，那道深刻清晰的身影被拉长，与她交汇，笼罩住了乔栖。
韩文清没有否认孙翔那死鸭子嘴硬般的倔劲，相反，他选择了肯定，肯定了那个不知死活般次次挑衅自己的年轻人。
“联盟里不认可孙翔的人也有很多，可他仍然走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实力以外，也因为他对自己选择的路深信不疑，”韩文清平静地反问，“那你又怎么样，乔栖。”
乔栖呐呐张口，“我……”
“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身边那些人，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对我低头，形式上让别人开心，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
韩文清一字一句咄咄逼人，让乔栖哑口无言，她意识到他并不是想否认她的一切，而是想要她肯定自己。
男人揣着两手，手臂肌肉紧绷，每个字眼都同他本人一样具有力度，重重地砸进乔栖耳中。
他说，如果你觉得这是对的，是值得的，那就做好为此放弃一切的觉悟，肯定自己，然后一如既往地走下去。
“不要犹豫，抬头挺胸走下去，懂了吗？”
“……是！”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朗声回答，乔栖自己都被自己这种反应吓了一跳，除去为给叶修打抱不平，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大声又理直气壮地回答韩文清了。
她本觉得这么大声有点不好意思，可与那人对视时，乔栖又挪不开视线了。
无关立场，在这个集训里，现在他们不是霸图队长和蓝雨新人，只是韩文清和乔栖。
韩文清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凝视面前这个稚嫩的新人，将一切都看进眼里。
她也在注视韩文清，如同疯狂阅读书本汲取知识的学生一般，去翻阅他，去吸收他给自己的一切。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个人的活法、这个人的努力、这个人的荣耀都在潜移默化影响着她。
乔栖清楚听到了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为这个人不断加速，那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她还不懂，但她很肯定一点。
这次集训，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能与他相遇。
乔栖张了张口，想对他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开口得得好。
韩文清看了眼女孩激动到通红的脸色，先行收回视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整理外套，然后站起身，“还有一件事，林敬言让我带话给你。”
乔栖没回过神：“哦、哦……”
或许自己那点激动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乔栖只得塞好失落，应着答：“林敬言前辈不就在集训里吗？”
“他今早回去了，”韩文清整理着衣领，不怎么在意道，“霸图有事要处理。”
“很急吗？”
“……”韩文清扯着领子的手一顿，眉头沉下来，说，“也不怎么急。”
“啊……”都没来得及道别。
忽然被告知对方不辞而别，乔栖有点回不过神，林敬言照顾了她很多，她的晚间自习时间都是他陪过来的，本以为彼此会更惺惺相惜一些，没想到对方走得毫不犹豫。
乔栖摸摸鼻子，“这样啊……”
韩文清正准备踏出的脚步停了停，回身看眼乔栖，“但他对你倒是好心。”
“怎么说？”
“他让我带话给你。”
韩文清皱着眉，原本他是没想转告的，要他说，林敬言已经过度照顾了。
但到底是答应了的事，再加上乔栖是他自己的学生，要是真让她打出不像话的比赛，他自己也看不下去。
想到这些，韩文清沉了口气，缓缓说道。
“友谊赛加油，以及，小心方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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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比赛前半程一点优势都不占，高英杰仍然是那个天才高英杰，乔栖一点都不意外他能一路打到半决赛。
高英杰和孙翔在半决赛率先会面，而决赛的对手已经决定是卢瀚文。
其实按照前两次比赛结果，大家对高英杰打败孙翔已经不抱希望了，但高英杰这次运气好，抽中天空花园地图，比前几次要有利得多。
天空花园这张图不复杂，但景色瑰丽，尤其适合那些技能光效花里胡哨的职业。
高英杰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掩护机会，光是前期绕场地靠走位消耗对方已经取得了巨大优势，后面两人的势均力敌仍旧有不小的发挥空间。
这一场两边打得都很猛，一会儿叶落乌啼封锁测试号的走位，一会儿战法近攻接炫纹追击，期间丢弃装备来提高移速，或是靠攻击场景道具来增加连招等小动作接连不断，每次停歇都是他们充电时间，再一碰面，又是光影炫纹不断。
终于来到两人红血的白热化阶段，孙翔盯着花海中被帽檐遮住大半脸的魔道学者，无论多少次都很难把赛场上和赛场下的高英杰结合到一起。
战斗法师战矛一甩，大步踏前，身影疾驰而过，带起花瓣漫天，蓝天白云之下，杀气腾腾的一招怒龙穿心直剜魔道学者心脏。
矛尖堪堪划上帽沿，下一瞬间就被扫把旋风卷了去，孙翔鼠标一划，反手重新抹向喉咙，未料对手微扬下巴，一个战矛一个扫把之间，两人视线相撞。
叶落乌啼的决绝透过屏幕直达心底，孙翔咬了后槽牙，顶着暗夜斗篷的黑影，毫不犹豫甩出了伏龙翔天。
龙张着血盆大口，与斗篷擦肩而过的瞬间，又是一次回头，扑向魔道学者。
硝烟四起，天空花园中万籁俱寂，孙翔的耳边又响起了赛前握手时高英杰说过的话。
前两次交手，高英杰都用一种不太适应、近似逞强的神情，磕磕巴巴说着希望前辈多多指教这样简单又官方的说辞。
唯独这一次，孙翔与高英杰两手相握，高英杰出神地望着孙翔，说了一句：“真羡慕你啊前辈。”
羡慕？高英杰羡慕他？孙翔觉得这事儿挺离奇，哈得笑了一声：“羡慕我有实力打败你吗？”
“啊那倒不是，”高英杰赶紧否认，“前辈很有实力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就算这局我赢了也代表不了什么。”
无论对方是否无礼，高英杰都将孙翔视为前辈，郑重而尊敬地对待，这与他因私人理由想打败孙翔是两码事。
不过高英杰松开手后，又面色微红地挠挠脸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之前决定如果这次赢了前辈，就要去向乔栖告白的。”
“……”孙翔呆滞了。
这家伙在说什么？
“所以。”高英杰顶着红透的耳朵，一字一句认真说，“所以抱歉，前辈，这场比赛我一定要赢才行。”
说完，少年转去座位上，戴好耳机，登录账号卡，光是准备比赛这一环节就足够用心专注，哪里还会去注意孙翔的反应。
孙翔第一反应是讶异这家伙原来喜欢乔栖，可他又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喜欢，莫名其妙的宣战，还有莫名其妙的……烦躁。
可孙翔毕竟是孙翔，一旦沉浸到战斗中，那些繁琐的、外人的、矫情的小事自然会被抛到脑后，他仍然能精准格挡技能，能预判出对手下一次连招，能在岌岌可危的红血状态下仍然大爆手速，也能在微草天才近乎完美的操作中毅然决然甩出炫纹迎难而上。
他心无旁骛地奋战到了最后一刻，比任何人都要专心在荣耀上，只专心在荣耀。
然而，当荣耀二字真正弹出在眼前时，孙翔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我靠这家伙不会真要跟乔栖告白去吧？
当初，卢瀚文信誓旦旦要跟孙翔决一死战，如今好不容易拼着实力运气一路打上决赛，却发现孙翔早被昔日队友打没了。
虽然高英杰和卢瀚文这场决赛也很有看点，可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孙翔跟高英杰的对决中，叹为观止，赞不绝口，至于最后高英杰取得了个人赛最终冠军的成绩，也因为太过理所当然，反而不足为提了。
乔栖是无所谓谁赢谁输，摸清自己单挑水准后，仍然集中注意在团队赛上，晚上从阅览室出来时，外面天都黑了。
这很常见，她得在集训里尽可能吸收更多知识，尤其之后还要面对和呼啸的友谊赛。
因为唐昊和赵禹哲正巧在隔壁市有商业活动，友谊赛按照他们的时间来，紧凑过了头，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研究呼啸的打法，只能靠积累集训经验走一步是一步来。
团队赛，呼啸，唐昊。
几个字盘旋不定，乔栖叹着，一路走向宿舍，没想到期间路过健身房，灯比她那阅览室还敞亮。
乔栖探了个头，这么晚谁还在健身呀？
健身房里那道伟岸的身影一撞进视野，乔栖脚趾头就开始打颤，这辈子怕是都忘不掉韩队戳伤的痛了。
韩文清脖子上搭了条毛巾，身上还有些薄汗，想来是刚锻炼完，正在忙着通电话。
“我知道，嗯。”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那霸图就交给你了。”
语毕，韩文清挂上电话，回头就看见门口那颗没来得及躲起来的脑袋。
韩文清眉毛一抽，“我打电话很好看？”
乔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试图挣扎：“您、您声音还挺好听的。”
“你也就会贫嘴了。”韩文清一点不受用，“明天的比赛准备好了吗。”
“当然准备好了。”乔栖闷声答，她觉得自己优点挺多的，怎么到韩队面前就剩嘴巴了呢。
“和呼啸的友谊赛呢？”
“准备……前辈怎么知道有友谊赛的？”
“喻文州说的。”韩文清简短地答，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埋头开始收拾东西，“他给第一训练室的选手群发了消息，要看友谊赛的会多留两天。”
每一下拾捡，韩文清脖子上的毛巾都会晃上一晃，晃得乔栖整个人晕乎乎的，一场两队友谊赛竟然演变成公开处刑，她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本来她就没多少时间研究对手，和正选的前辈们也没磨合过几次，心里没底儿，还要顶着一众大神的目光打比赛。
饶是乔栖心理素质再好，这会也得满头大汗了。
韩文清听她半天没说话，抬头看了眼，一目了然，“没准备好？”
要说韩文清这眉头一皱，再紧张的人都得硬着头皮应，可乔栖是不敢跟韩文清含糊的，万一又被捏伤了怎么办。
“我，”乔栖干巴巴开了口，最后沮丧地耷拉下来，“……没时间准备。”
在大老虎炯炯有神的目光中，乔小兔子真是恨不得长俩长耳朵来盖住眼睛，至少不用面对自己能力不足的事实。
说是没时间准备，说到底就是能力不足。
要是她有叶修那脑子或是张新杰的规划能力，当然不会怕同时兼顾两边，奈何她在那两人面前就是个小废物啊。
以韩文清前辈的个性，搞不好会被一句“什么没时间？我不听借口”给骂回来吧。
越想越卑微，乔卑微又上线了，抓着衣角不敢抬头看韩文清，站在那里像个跟老师认错的学生。
可韩文清盯了她一会儿，取下毛巾，自顾自继续整理东西，很直白：“你自己知道你把多余的时间都浪费到哪去了吧。”
乔卑卑微微头更低了：“溜出俱乐部私自去玩，训练外时间擅自比赛，写检讨，喂动物，还和前辈们聊天。”
“倒是有自知之明。”
“是。”
“那我问你，这些事里有多少是你自己想做，而不是为别人做的？”
“……”
不愧为赛龄最长的职业选手，一场集训下来，韩文清将乔栖看得很透彻，在她心里究竟是比赛更重要还是身边的人更重要，根本是一目了然。
所以韩文清没有过多苛责傅清那套理论，说到底，也有几分理解。
健身房内白炽灯打在头顶上，乔栖像个被审判的犯人，踩着混乱的影子，全盘接受了韩文清所说的一切。
乔栖有些失落。
她已经做好准备在职业赛场上为蓝雨献出一切，可在非正式比赛中，她仍然更想珍惜身边的人，想珍惜为数不多的时光。
然而这个圈子里对她宽容的只是那一小部分人，不是规则，也不是大众。
她这种异类究竟有多么不适合在职业圈，这件事乔栖已经体会过很多次了，王杰希当初对她严苛，也代表了职业圈整体的态度。
“乔栖。”韩文清打断了她的思绪，忽然提到，“你每一次被我训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你自己发现没有。”
乔栖恍恍惚惚抬起头，不明白，认错不就该这样吗。
这表情，韩文清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那你知道孙翔是什么样的吗。”
“……仰着头的。”乔栖回忆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性、性格？”
“因为他认为自己没错。”
落地窗外路灯亮起，那道深刻清晰的身影被拉长，与她交汇，笼罩住了乔栖。
韩文清没有否认孙翔那死鸭子嘴硬般的倔劲，相反，他选择了肯定，肯定了那个不知死活般次次挑衅自己的年轻人。
“联盟里不认可孙翔的人也有很多，可他仍然走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实力以外，也因为他对自己选择的路深信不疑，”韩文清平静地反问，“那你又怎么样，乔栖。”
乔栖呐呐张口，“我……”
“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身边那些人，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对我低头，形式上让别人开心，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
韩文清一字一句咄咄逼人，让乔栖哑口无言，她意识到他并不是想否认她的一切，而是想要她肯定自己。
男人揣着两手，手臂肌肉紧绷，每个字眼都同他本人一样具有力度，重重地砸进乔栖耳中。
他说，如果你觉得这是对的，是值得的，那就做好为此放弃一切的觉悟，肯定自己，然后一如既往地走下去。
“不要犹豫，抬头挺胸走下去，懂了吗？”
“……是！”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朗声回答，乔栖自己都被自己这种反应吓了一跳，除去为给叶修打抱不平，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大声又理直气壮地回答韩文清了。
她本觉得这么大声有点不好意思，可与那人对视时，乔栖又挪不开视线了。
无关立场，在这个集训里，现在他们不是霸图队长和蓝雨新人，只是韩文清和乔栖。
韩文清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凝视面前这个稚嫩的新人，将一切都看进眼里。
她也在注视韩文清，如同疯狂阅读书本汲取知识的学生一般，去翻阅他，去吸收他给自己的一切。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个人的活法、这个人的努力、这个人的荣耀都在潜移默化影响着她。
乔栖清楚听到了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为这个人不断加速，那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她还不懂，但她很肯定一点。
这次集训，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能与他相遇。
乔栖张了张口，想对他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开口得得好。
韩文清看了眼女孩激动到通红的脸色，先行收回视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整理外套，然后站起身，“还有一件事，林敬言让我带话给你。”
乔栖没回过神：“哦、哦……”
或许自己那点激动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乔栖只得塞好失落，应着答：“林敬言前辈不就在集训里吗？”
“他今早回去了，”韩文清整理着衣领，不怎么在意道，“霸图有事要处理。”
“很急吗？”
“……”韩文清扯着领子的手一顿，眉头沉下来，说，“也不怎么急。”
“啊……”都没来得及道别。
忽然被告知对方不辞而别，乔栖有点回不过神，林敬言照顾了她很多，她的晚间自习时间都是他陪过来的，本以为彼此会更惺惺相惜一些，没想到对方走得毫不犹豫。
乔栖摸摸鼻子，“这样啊……”
韩文清正准备踏出的脚步停了停，回身看眼乔栖，“但他对你倒是好心。”
“怎么说？”
“他让我带话给你。”
韩文清皱着眉，原本他是没想转告的，要他说，林敬言已经过度照顾了。
但到底是答应了的事，再加上乔栖是他自己的学生，要是真让她打出不像话的比赛，他自己也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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