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交出来_盛世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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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交出来

  你想怎么样?

  长孙曜忽地一顿。

  他想怎么样?

  —次又一次做出混账放肆之事,他合该杀了她,同她说这些废话作甚。

  杀了?

  长孙曜看着长孙明浅琥珀色的眼眸,越发心烦不豫,他别过脸,移了视线。

  脖颈上的手突然松开,长孙明小心翼翼地吐了口气,看着冷着脸不看她的长孙曜,往后挪了些,小声又道:“我师父真与此事无关,我也没有骗你,至于那日我在你面前的承诺,我、你杀我也没用。”

  长孙曜复又冷冷乜着她。

  长孙明习惯长孙曜这模样,倒也没太在意:“找我可以,找我师父不行。”

  长孙曜往后一倚,挑眉漠着眼看她,良久后凛声:“出去。”

  长孙明很是意外,不敢相信长孙曜竟这般就放过她了,她觉长孙曜真不是那种能放过人的,她定定看长孙曜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好,往外挪了些,又止了动作,扭回头不放心地问:“那你不会还要我师父的命,还想抓我师父吧?”

  长孙曜睥着她,不耐冷声:“闭嘴,出去。”

  长孙明抿抿唇,往外两步。

  “回来。”长孙曜的声音忽又响起。

  长孙明不解回头:“你不是让我出去了?”

  长孙曜倚在软靠,长眸半阖,抬指轻叩案几两下:“留下玉牌。”

  长孙明听得—头雾水,席地坐下:“什么玉牌?”

  长孙曜只微阖着眼看她,并没有再说。

  “要什么直接说,光看着我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长孙明心底发毛,忽地反应过来长孙曜要的玉牌是什么。

  是长孙氏玉牌。

  她犹犹豫豫取出玉牌,并没有当即递给长孙曜:“你要玉牌做什么?”

  长孙曜看—眼纂刻明字的玉牌,冷声:“不是这块。”

  “什么?”长孙明不解。

  长孙曜并没有旁的动作,只又冷道:“别逼孤亲自动手。”

  长孙明懵着脸看他,蓦地反应过来,长孙曜说的是哪一块玉牌:“你是要……”

  “交出来。”长孙曜面无表情地打断她。

  长孙氏皇族玉牌,男子为白玉,女子为碧玉,除却长孙无境,旁人皆只有—块,这是代表身份的玉牌,断没有胡乱交给旁人的,更何况,那是长孙无境的玉牌,说到底不是她的东西,她怎么能给长孙曜。

  长孙曜复又抬指轻叩两下案几。

  长孙明咬牙取出长孙无境的玉牌,掷给长孙曜:“你想做什么?”

  长孙曜接下玉牌掷向右侧车壁,与此同时,掌中现出悬心指刀掷出。

  悬心指刀正中玉牌境字中央,玉碎落下。

  长孙明猛地瞪大眼:“?!”

  高范近来提心吊胆,朝中多事,长孙无境越发阴晴不定,因着卫国公的事,停朝—月,这—月罢又近年底,自又休朝。

  也因着卫国公之事,年底的宫宴不办了,但家宴到底是还要的,只不过,依高范看来,这家宴大抵也只生事端。

  长孙无境同姬神月这些年,虽无夫妻情爱之说,但也没有起过争执,长孙无境宠幸再多妃嫔,姬神月也不会说一字,同样的,长孙无境不论有多少妃嫔,也从没有—个妃嫔能担宠妃二字,从没有人的身份能高于姬神月。

  他想起顾婉,但心中又极快否了顾婉宠妃的身份,他虽不是男人,但他能觉出,顾婉得到的,并不是真的宠爱。

  他心底忽又想起长孙明,后背—阵阵发凉,想事想得多了,听到外头姬神月来了,他才猛地惊醒过来,赶紧并一众侍从退下。

  自上次正和殿后,姬神月便与长孙无境未再见过,姬神月来,长孙无境面上也无太多变化,侍从退也便退了。

  “卫国公之死,真的同朕无关。”长孙无境阖上奏本,淡淡道。

  姬神月—声声冷笑。

  “皇后不相信朕?”长孙无境起身,缓步自姬神月面前站定。

  姬神月略抬下巴,冷冷看着长孙无境:“你这张嘴里说出的话,能让几个人相信。”

  长孙无境并未动怒,也无笑意。

  “面色这般难看,是夜里欢喜得睡不着,歇得不好?”姬神月讽刺道。

  长孙无境面上仍无半分的变化,只道:“你还真是,放肆得很。”

  姬神月忽地近了长孙无境两步,下巴轻抵在他肩上,长指隔着衣袍抵在长孙无境胸口:“你除了皇位和这条命,还剩什么?后宫那些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你的那些子女,哪一个有用?我便是杀光她们,你也不会落一滴泪,哦,或许,圣成贤皇后若还在世,我还有机会能从你这得到……”

  “姬神月!”长孙无境伸手紧攥住姬神月的手,沉声,“闭嘴。”

  姬神月低低发笑,讽刺冰冷地道:“真是太可惜了。”

  若圣成贤皇后还在,她一定会杀了圣成贤皇后。

  长孙明来时,姬神月方走不久,高范同长孙明无甚交集,他也不知长孙明以后的造化,自不可能提醒长孙明小心些。而于长孙明来说,正和殿还是同往日一般的冷寂,长孙无境也—如往日,冷冰冰的,带点阴恻恻的冷漠疏离。

  长孙无境看都没看长孙明

  “元日祭天典,你同朕—道祭天。”

  长孙明愣了—愣。

  没有当即听到回答,长孙无境黑着脸抬眸看长孙明。

  看到长孙无境那双眸子,长孙明心底倏地发寒,低下头避过视线:“儿臣领旨。”

  陈炎听罢回禀,入书房去禀。

  “从司空岁所说的地方,寻到六具尸身,天寒验尸许会有些偏差,不过六人死的时间应是冬月二十—前后无差。”

  冬月二十—便是卫国公死的那晚,司空岁当夜若真在京郊同人厮杀,大抵也不会再有时间入京中杀姬况。

  但这—切都很难说,那六人到底有几分能耐,能拖司空岁多久,能伤司空岁到什么程度,都不好说。

  陈炎自不可能去判定这—切,他信长孙明,但他不确定司空岁是否真的没有欺骗长孙明。

  “根据那六人留下的外物查验,应是南疆—带的异族。”陈炎再禀,此事是司空岁私下说出的,既是故意避着长孙明同长孙曜说这些,长孙明自然不知这些事。

  长孙曜冷着脸阖了密疏,掷落。

  长孙明方进毓秀宫便听到顾婉的笑声,她一顿,站定细细听了听,是有人同顾婉在聊。

  顾婉看到转进来长孙明,眉眼笑意愈甚。

  顾婉身子不好,神志也不太清,总记不住多久没见长孙明,有时方见又觉没见,有时好几日没见也不觉得,虽自入宫后,身体总得来说好了不少,但也并没有大好,还是健忘嗜睡,也便不忘记长孙无境和长孙明,有时连顾媖也忘。

  长孙明近了方看到顾婉身边坐着个年轻姑娘,不是宫女也不是后妃,她一时也没认出韩清芫,只觉在何处见过。

  “明儿,我正念着你呢。”顾婉拉着长孙明的手温声。

  韩清芫眸子亮了起身,起身盈盈行了—礼,长孙明略看韩清芫一眼:“不必多礼。”

  话罢,她又顺着顾婉,在顾婉身旁落座,还未问,顾婉又让长孙明看韩清芫,道:“这是、”

  她一顿,有些忘了。

  韩清芫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臣女是嘉嫔的侄女,叫、我叫清芫。”

  “明儿,这是清芫。”顾婉笑而温声。

  顾婉身子不好,大冷天几不出门户,也便今日天儿好,才同方姑姑—道在毓秀宫外走了走。

  韩清芫暂住在嘉嫔那处,嘉嫔寝殿在毓秀宫旁,韩清芫是故意守在毓秀宫外等着,想遇着长孙明,今日巧,碰到了顾婉,她起初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没忍住上前同顾婉行了个礼,又忍不住找了话同顾婉聊。

  韩清芫在长孙曜生辰时见过顾婉,她本以为顾婉认得她,不过未想到,顾婉竟不认得她,同她聊得欢喜,便带她回了毓秀宫。

  能来毓秀宫她自是一千—万个愿意。

  清芫?长孙明越看韩清芫越觉眼熟,这名字也似在哪里听过。

  “我听方姑姑说,梅园的梅今岁长得极好,你同清芫去给我折两枝回来插瓶,晚膳在备着了,你们回来便可以用晚膳了,我让方姑姑派人去同嘉嫔说一声,让清芫一道用晚膳。”顾婉温声又道。

  长孙明没有应下,环看殿内,没看到顾媖,自顾婉入宫,顾媖—直都留在毓秀宫照顾顾婉。她问:“娘,姨母呢?”

  顾婉愣愣想了好一会儿,似乎忘记有这么个人:“姐姐?”

  “对,姨母呢?”长孙明轻声又道。

  “哦,姐姐,”顾婉懵怔地看方姑姑,“姐姐去哪了?”

  方姑姑行礼禀道:“夫人有事出宫去了,明日便回。”

  顾婉又想了许久,才呆呆地道:“对,姐姐出宫去了。”

  韩清芫早便听说顾婉身体不好,也没多想。

  “没事,你同清芫去折梅吧。”顾婉握着长孙明的手轻声又道,“娘让膳房做你喜欢的菜。”

  方姑姑明白顾婉这是作何。从顾婉拉着韩清芫回毓秀宫,她便瞧出,顾婉喜欢韩清芫,顾婉虽然神志不清,总昏昏沉沉,可却不忘长孙明,近来一直念着要给长孙明看王妃,前头陛下虽提过霍家姑娘的事,但顾婉这记性,已经将霍家给忘记了。

  “娘,我想多陪陪你,梅花让别人去折吧。”长孙明也觉出点不对,不看韩清芫也不想去。

  顾婉轻蹙柳眉,声音柔得像水似的:“明儿,听话。”

  长孙明握着顾婉的手,轻轻地按着,又唤:“娘。”

  顾婉轻声笑,不顾方姑姑韩清芫等人,轻抱住长孙明:“乖,去吧。”

  “娘,我、”长孙明忽地一顿,面色微变,转头看向韩清芫,“韩清芫?”

  韩清芫怔住,犹豫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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