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长琊山_盛世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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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长琊山

  长孙明一怔,长孙无境说起这话时,不大像是说自己的孩子,倒像是说几个没用的人,丝毫不掩语气中的不屑。

  是因为儿女众多,也不在乎是吗?

  长孙无境对自小在身边大的康王端王尚且如此,又岂会对她一个外头养大的乡野便宜儿子有几分真心。

  想到这,长孙明略微低下了头,并没有再接话。

  长孙无境瞧出长孙明的不自在,哼了一声,又道:“那几个整日作弄些小打小闹的挠痒事,一点水花都掀不起,若非是朕的儿子,真当丢在人堆里都没人看一眼。只有太子还可,也便只有太子同朕相像。”

  长孙明知道长孙无境说的不是样貌,不过便是只说样貌,几个皇子里,也是长孙曜同长孙无境长得最相像。

  尤其是二人的眼睛,几无差别,除外,二人神态气质也十分相似。

  也正因如此,长孙明并不会对长孙无境抱多大的希望。

  长孙无境看出等不到长孙明接话,便直接道:“朕要的是,你同太子比,明白吗。”

  谁敢同长孙曜比,便是长孙明再怎么不知朝局,现下也明白,谁也不能撼动长孙曜的储君之位,皇子王爷可以有无数个,但太子只能是长孙曜,她入京,也从没想争抢什么,更不曾想过储君皇位。

  她不知长孙无境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图,也不敢看长孙无境:“儿臣不敢。”

  长孙无境眼眸微阖些许:“怕什么,康王端王他们便是明面上恭敬,私底下不还是抢着争着,恨不得明日就将太子拉下来,身为长孙家的子孙,岂会没有争权夺嫡的欲望,朕不是让你安分守己,是要你好好同太子比上一比。”

  长孙明嘴角微微抽了抽,越发觉得诡异,长孙无境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管,怎么同她说这些,长孙无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皇放心,儿臣只想同母妃好好过,旁的不会奢想。”长孙明硬着头皮说,希望长孙无境万不能误解了她。

  长孙无境唇角浮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晓得长孙明在装傻,倒是不多说这事了,只端了茶盏。

  长孙明犹豫着,咬牙再一次提松鹿书院之事:“儿臣想好好学圣贤之道,松鹿书院……”

  长孙无境听到圣贤之道,忍不住笑了,方端起的茶盏复又放下:“圣贤之道?”

  长孙明微顿,被迫停下。

  “一定要去松鹿书院?”长孙无境问。

  长孙明答:“儿臣要去。”

  长孙无境指尖落在茶案,一下又一下,目光落在长孙明浅琥珀色的眼眸上,这双同宝石一般的浅琥珀色眼眸,真真是少见得很。

  长孙明避过长孙无境的视线,受不了这等诡异气氛,提起户部之事,问:“儿臣若是将户部之事理清了,父皇是不是能同意儿臣搬出东宫,去松鹿书院学习?”

  长孙无境指尖微抬些许,探出些许,便又止了,良久后,他将一块玉牌掷入长孙明怀中,却是只道:“好好处理户部之事,将事情做漂亮。”

  长孙明怔怔接住,玉牌之上是一个境字,这是长孙无境的玉牌。

  “若要刑部都察院配合,拿着玉牌便可。”长孙无境道。

  长孙明不好拿这玉牌:“这玉牌,儿臣拿着似不妥。”

  “给你便拿着,一块玉牌罢了。”长孙无境不甚在意,末了补一句,“玉牌,朕有两块。”

  长孙明抬眸,对上长孙无境的目光,后背又是莫名一凉,她不好再多说,只想赶紧离开:“是,儿臣明白了,父皇若无旁事,儿臣便先退下了。”

  “急什么。”长孙无境淡淡道,旋即唤高范。

  长孙明偏过脸,不看长孙无境。

  高范捧着托案入偏殿,恭恭敬敬地立在长孙明身侧,托案上头是碗冒着热气的药。

  闻到药味,长孙明很是一怔,这气味同她平日所喝的用于压制吃了辣椒后起的红疹子的药一样。

  “喝了。”长孙无境幽深黑眸难辩其意。

  “这是……”长孙明不知该怎么问。

  长孙无境眼眸微挑,只道:“给你的。”

  长孙明突然反应过来,先头长孙无境说的那一句不能吃便别吃了是什么意思,长孙无境知道她吃不得辣椒?她怔怔看长孙无境。

  长孙无境倚在圈椅,神色淡漠轻松,只一双眸子,幽深难辨,他见长孙明看向他,嘴角微微翘了些许:“要宛贵妃来喂?”

  长孙明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犹豫片刻,慢慢将药喝了。

  长孙无境将薄纱帕子覆住顾婉的面庞,只令顾婉露出一双眸子。

  顾婉深茶色的眼眸的染了雾气,低低唤一声陛下。

  长孙无境未答,看着顾婉那一双深茶色的眸子,低沉着声命令:“闭眼。”

  顾婉轻闭双眼,长睫微微颤动,又低低唤一声。

  长孙无境长指落在顾婉的眉眼间,只看着顾婉闭起的眼眸,蓦地,嘴角扯起一抹极冷的嗤笑。

  随后,那一抹嗤笑便成了不悦。

  差得远了。

  末了,他不耐将顾婉整张脸遮住。

  只不过是一张脸罢了。忽地,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又在长孙无境脑海中浮现,长孙无境眉眼一沉,愈发烦躁起来。

  顾婉有些不适地攥住长孙无境的手腕,没有长孙无境的令,她不敢睁眼,声音细碎虚弱:“陛下,你为什么总不让妾身看您?”

  长孙无境面色愈冷:“不必看。”

  ……

  末了,顾婉轻抱住长孙无境,低声求道:“陛下今夜能不能留下陪着妾身,妾身想看着陛下。”

  长孙无境面色淡漠,两指摁在顾婉颈后,顾婉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高范领着内侍宫女悄声入殿,伺候长孙无境更衣,长孙无境现下来后宫,虽只来宛贵妃这处,但从不过夜,来了完了便回正和殿,或是处理完政务直接回正和殿。

  高范跟在长孙无境身边二十余年,虽猜不透长孙无境,却也能知个六七分,长孙无境登基初掌权时,对女人的要求是出身显赫和听话,唯一一个不能听话的姬神月,是因联姻政治需要。

  长孙无境是个正常的男人,后宫妃嫔美人无数,虽从不偏宠任何一个后妃,但身边的女人也从没有断过,只不过没有一个后妃能担宠妃二字,独得长孙无境的宠爱。

  高范粗粗算来,大抵是十九年前,永安十年开始,从周赵边界回来后的长孙无境,似越发瞧不上后宫的女人,新纳的后妃也没有一个能得盛宠。

  待长孙无境入正和殿,殿内伺候的宫女内侍便一一退出,高范垂首退下之时,将殿门轻掩起来。

  长孙无境神色淡漠,缓步至高挂的山河图前止步,目光落在长琊山之上,将一把细长小刀扎进长琊山。

  他看着长琊山冷声:“天下都是朕的,没有什么是朕取不得的。”

  他冷嗤一声,又道:“还剩两次。”

  陈见萱办事极妥,很快便安排贺佳儿在摘星楼同长孙明等人见了面,长孙明向是不喜欢绕的,几句话后,便直接问话。

  “贺姑娘,我听陈姑娘说,你同苏家的苏语儿姑娘先前是好友。”

  贺佳儿眼眶红了些,苏语儿是她的好友,如今家遭变故,陷入泥潭之中,她心中岂会不难受,只是,苏语儿现下是奴籍官妓之身,她与苏语儿再不能有交集,她低声:“臣女先前同语儿是好友。”

  “那你先头同苏语儿应该时常见面吧?”长孙明的声音一直很温和,她怕声音大些就将胆小的贺佳儿吓到。

  “以往是时常见的,一两日便见一次,”贺佳儿细细想,“自今岁花朝后,见的就少了,细细算来,大抵是一月才见上一次。”

  一直没说话的裴修开口:“怎么突然就少见了?”

  贺佳儿这才看裴修一眼,其实一进雅间她也看到了裴修李翊二人,陈见萱都同她说了,今日会见三人,但极好辨认三人的身份,容色最出众生得一对浅琥珀色凤眸的是五皇子,衣着最华贵,桃花眼略显轻佻的是北李李家嫡幺子李翊,另一位年轻公子则是二人的好友,松鹿书院现下最出众的学子裴修。

  “语儿家中似有些事,总说不便相见,便是见了,也同以往不一样,每回都是匆匆回家。”贺佳儿答。

  花朝是端午前三个月左右,渤州贪污案是四月底发现的,苏家命案在端午,按理说花朝到端午前的这段日子,苏家也没事才对,不影响两个人见面。

  长孙明想罢,问:“端午前,你们有见过吗?”

  贺佳儿点头,她也没想到那次竟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端午前一日,臣女去苏府给语儿送五彩丝和香囊,见到了语儿,因她近来都不见臣女,臣女便没有事先告知,直接去的苏府,便在苏府花园同语儿见了,只是……”

  长孙明见她许久没下文,忍不住问:“只是什么?”

  贺佳儿沉默下来,许久后方道:“语儿看起来很害怕很奇怪,眼睛很红,一定是哭了很久,收了香囊和五彩丝,便让臣女先回去,没有留臣女小坐,甚至都没同臣女说几句话,她好像还急着去见谁做什么事。”

  她想了想,又道:“语儿送臣女出去的时候,遇见了苏夫人,苏夫人的样子也很奇怪,以前见苏夫人同语儿很是亲昵,那一日苏夫人却很冷漠,语儿见苏夫人时面色特别难看,两个人好像突然从母女变成了冤家。”

  ……

  贺佳儿陈见萱等人走后,李翊方道:“渤州赈灾银贪污案,大理寺四月二十九才发现,当时也还没查到苏侑身上,苏家也是一家老小死了,大理寺才上的门,后头才抄的苏家定的案,当然也有可能,苏侑自己先知道了,准备先死个干净。”

  “按贺家姑娘所说,苏夫人估计也有问题,既然问不出苏语儿的话,许可以从苏夫人身上去查,只是苏夫人也死了。”裴修道,想了想,又道,“府上夫人和小姐有异,苏家下人自然也能觉出不对,下人身上应当能查出点什么。”

  李翊扇开紫檀扇,挑高了眉:“早死绝了,要还有,这案子至于这么棘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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