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昭和宫_盛世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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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昭和宫

  长孙曜来过燕王府之事并没有外传,虽给压下了,但齐光院都给砸了,裴修李翊自是瞒不了的。

  上一次长孙曜闯王府,还是因卫国公之事,来抓司空岁。

  “太子好端端砸师父的院子作甚?”裴修凝重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与房间。

  他在翰林院熬了几日没回王府。

  “那师父呢?阿明呢?”李翊较少宿在王府,加之这几日李家有事不得闲,这方才同裴修来王府。

  他一直觉长孙曜这个人复杂得很,说长孙曜一点瞧不上长孙明又不见得,在襄王陵中,他觉长孙曜是在意长孙明的,但长孙曜对长孙明又极为冷漠,矛盾得很。

  顾奈奈支吾说不出来:“我、我不知道,殿下让人把薇草院收拾出来了,让师父先住薇草院。”

  薇草院是裴修同李翊两人院子旁的一个空院。

  “你们今日别见殿下了,殿下不舒服。”顾奈奈不敢说,这十天半个月都别去见,她觉长孙明现在是真的不太想见外人。

  “师父在照看殿下。”她低低又道。

  裴修听到这话,面上略变了变,明白了,李翊面色复杂很多。

  好半晌,李翊挤出话来:“那师父身子是好了?”

  顾奈奈点头,三人沉默下来。

  长孙明偏头,略微僵硬地避开了司空岁的手:“我没事,师父不用担心。”

  司空岁皱眉,还是强硬探上了长孙明发烫的额,片刻后,去了青瓷药瓶:“再吃一颗。”

  长孙明取了司空岁掌中的药,干吞下,轻咳起来,司空岁扶她略起身,喂她半杯水。

  “是我过了,不该一次过你这么多。”司空岁明白长孙明这热是因他。

  长孙明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子不看他,也不说话。

  “阿明。”

  长孙明应了一声,默了一会儿,淡声:“师父去歇着吧,我也睡了。”

  司空岁并未离开。

  “你还在生气。”他却并没有说她是因他做的哪件事令她生气。

  “如果是为了给我才要这样去伤自己,是不是得先问我要不要。”长孙明还是没有看他。

  司空岁长睫轻阖,答:“阿明,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她终于回身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无趣?师父!”

  司空岁沉默了会儿,道:“仅是无趣。”

  长孙明凝视他一会儿,又沉默回了身去,臂间落下力,怔愣间落入温暖的怀抱。

  司空岁长眸微阖,拥着她温声:“我有分寸。”

  长孙明将他推开,苍白的面色并不好看,恍然惊醒。

  “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

  他为什么会一直在她身边?

  师父同徒弟在一道好像再正常不过,可是为什么只有她?他的生活里只有她?为什么没有别人?这十五年来,为什么他一直都在?

  师父就该一直在徒弟身边?徒弟去何处师父就去何处?这分明是不对的,她却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这十五年间,他没有太大的变化,十五年前的记忆很模糊,她只记得穿着素衣的少年突然的出现,牵起她的手,再往后,他便是一直一直的在。

  他没有别人,没有家,没有另一个女子的出现,他只有她,他什么都是给她的,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在她身边。

  “因为、”司空岁眉间郁色重了,苍白的指微微颤了颤,垂眸,碰到长孙明的发颤的手。

  “因为你是,你是我的、”

  “……家人。”

  “殿下身子好了吗?”霍焰终见到长孙明,温温和和地问。

  长孙明又两个早朝没上,于外间说,便又是旧疾复发。

  “大好了。”她不想见霍焰,但霍焰每日二请,请了五六日,似乎不见他一面,就打发不得了。

  霍焰道:“这般冷的天,殿下为何不让人烧个炭炉?”

  “是我疏忽了,奈奈,叫个点个炭炉。”长孙明淡声。

  顾奈奈应声唤人。

  霍焰无奈笑一声,叹道:“殿下,我没冻着,只是殿下身子不好。”

  他看着长孙明,再道:“殿下真是不怕冷。”

  长孙明蹙眉,每日二请来求见,怎会是想说这等废话。

  霍焰叹声再道:“殿下还是同我这般生分。”

  长孙明看他一眼:“我们确实无甚情谊,你不必作出困恼之色。”

  霍星眠是将为燕王妃,但她同霍家没甚好亲近,霍星眠她也娶不得。

  “作出?”霍焰面色不好看了,竟也不管不顾厅中还有侍从,“殿下是如此看我的。”

  长孙明一顿,只再道:“若无事,便请回。”

  “殿下身子不适,我自不会多扰殿下。”他起身,行至一半,又回身看她,“那殿下明知我今日来是因何事,又何必作出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长孙明默了默:“你该明白。”

  “我无法明白。”霍焰眼底失望,“殿下不屑霍家,但我霍家又并非,非殿下不可,我又何必如此不要脸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求见殿下。”

  “霍焰。”长孙明无

  奈,“我早说过,你也早知道,我并无那等心思。令妹与我的婚约,我会再想办法,不会耽误令妹。”

  “你以为不争不抢就能平安度日?就能做个闲散王爷?便是留在南境那等苦寒荒凉之地也愿,便是寒刃架到你的脖子上,你也认?!你就甘愿任人宰割?!”霍焰突然道。

  长孙明淡漠的面色没有一点的变化,平静地看着霍焰。

  霍焰同她对视良久,终究是败了,转身离开。

  鬼缪同鬼魅般,神出鬼没,他只敢在司空岁不在时晃一晃,身体好的差不多后,他大多时候都在外间找线索,回来也便只在那个无人的废院子。

  现下京中于他来说,再没有比燕王府还安全的地方。

  “送上门的棋子不要?你不忍同你那哥哥争?”鬼缪嘲讽地打量她,“还是怕败露了?你那哥哥不是早已经知道了,还怕什么,怕你那父皇知道?那是你父、”

  长孙明砸过一盏茶,微微发颤:“再多说一个字,就杀了你!”

  长孙明没想到会先看到陈炎,陈炎向不离长孙曜身侧,她微微怔了怔,却不敢看向旁处。

  陈炎立在对面长廊,显是也看到了她。

  “燕王殿下万福。”

  两名入宫参加宫宴的重臣女眷同长孙明行礼,长孙明略微一顿,应了,再犹豫去看,已经没了陈炎的身影。

  她颇有些心神不宁,按理说,他今晚肯定也会出席宫宴,她缓缓走过长廊,蓦然又看见方不见了的陈炎。

  陈炎面无表情地从长廊另一头过来,待到长孙明身前五六步开外停了步子。

  “燕王万福。”陈炎语气复杂,像在怪长孙明,又好像没有。

  长孙明略微迟缓:“陈将军,身体康健否?”

  那日陈炎墨何都被司空岁重伤。

  “我还能受住。”陈炎也便勉强受住。

  长孙明眉眼略低,明白并没有那般好受住。

  陈炎沉默好一会儿,再开口有些怅然:“燕王打算就这样了?”

  就这样同长孙曜彻底决裂,再不生牵扯,不去做任何的挽回。

  长孙明一滞,虽明白他的话,却没有答。

  陈炎默叹,他一直以来都不看好此事,但私心之下,在长孙曜那样不要命地去待长孙明后,他心中确实希望两个人能走到一起。

  不管多难,不管怎样,就让两个人在一起吧。

  可是……

  他以为长孙明也该是喜欢长孙曜的,就算没有长孙曜那样不顾一切那样发疯地喜欢,多少,哪怕一点点,长孙明也该是对长孙曜有情的。

  他想起齐光院,长孙曜什么也不顾,在刀剑之下那样发疯地拥过长孙明,问长孙明,他知道,长孙曜想要的是长孙明说不是,说司空岁说的都是假的。

  再不然就算司空岁说的是真的,只要长孙明一句非她所愿,都可以。

  然,长孙明认了婚约,并没有说不要这个婚约,她的话同利刃般,狠狠刺穿长孙曜的身体。

  他刚到长孙曜身边是惧怕长孙曜,但时间久了,那惧怕便全然变成了敬重,长孙曜纵然性子肆意冷漠,但不可否认,长孙曜其实是个值得追随的君主,会与你无上荣华,亦从不践踏臣下。

  周遭虽无人,但还得小心,陈炎看着她,无奈再道:“燕王同司空岁的情谊,着实令我惊讶。”

  他顿了一顿,“兄弟是假,师徒为真,常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长孙明还是不说话。

  陈炎也不再说,又行一礼越过长孙明,行之几步,又顿了步子回身,踌躇片刻,开口:“太子殿下不会出席今日的宫宴。”

  长孙明羽睫轻轻颤了颤,没有回头去看陈炎。

  陈炎心里怪自己多嘴,但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在东宫。”

  霍星眠跟在霍焰身后,羞羞怯怯地看长孙明,对上长孙明的眸子,便又红了脸低下头去。

  霍焰眸子微垂:“燕王殿下万福。”

  长孙明没去看霍星眠,默了片刻,回敬霍焰一杯酒,许是前几日的不愉快,又或是因霍星眠,霍焰没有多说,看看霍星眠,示意离开。霍星眠低垂着眉眼,跟着霍焰走了几步,又突然快了步子回至长孙明身前,将一只香囊塞给长孙明。

  大周民风开化,男女交往并不严苛,霍星眠此举并无不妥,但叫宴中众人看到,众人还是不免惊讶,看似柔柔弱弱的霍星眠竟也这般地大胆,可见是极为欢喜同长孙明的婚约。

  长孙明怔怔看手中香囊,女子家的东西,便是收不得,也没有践踏的道理,她略僵硬地将香囊收起,恐怕还是得让霍焰去还。

  五公主掰过韩清芫,要韩清芫别再看长孙明,无奈低叹:“霍星眠毕竟是要做燕王妃的,你就、”

  她把劝韩清芫死心的话咽了回去,便知不行,但死心两个字太难,她轻叹垂眼,接了韩清芫一杯酒,闷闷喝下。

  许是席间太闷,又或是喝了几杯酒有些发热,亦或是心底不畅快,长孙明入席没有多久,便寻了借口离席。

  启泰殿清静无人,是个躲人的好去处,长孙明

  推开并无灯火的启泰殿,寻着罗汉床一躺,侧身望着窗外透进来的点点亮发呆。

  陈炎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她阖眸不去想。

  困意渐渐上来。

  ……

  一声惊叫响彻殿内,旋即是嘈杂的声响,长孙明摁着眉心,可恨身子沉重,眼睛一直睁不开。

  “不准嚷嚷!还不把门关上!”含怒的女声响起。

  再往后便又听得殿门关阖的声音,以及嘈杂的脚步声。

  长孙明身子猛地一震,终于睁开眼,映入眸中的不是启泰殿窗台点点的亮。

  这处甚至不是启泰殿。

  她望着青白色的帐顶发懵,身侧忽地动了一动,她呆滞偏脸,对上韩清芫困惑迷离的眸子。

  韩清芫呆怔怔地看长孙明,猛地睁大眼睛。

  又是一声惊呼,青衣宫女捂住嘴惊退几步。

  五公主叫嘉嫔让人推外殿去了,殿内好几个贵妇人面色不一,有些见及长孙明又侧身避了去,嘉嫔同韩夫人青白着脸。

  同中衣还完好穿着的长孙明不一样,韩清芫几是未着片缕,面上又红又白地拉起被衾遮住赤-裸的身子退至角落。

  ……

  韩清芫抱膝呆怔怔地坐在矮榻。

  五公主喘不上气来,长孙明同韩清芫失了清白,许多贵妇贵女撞见了,怎也瞒不得了。

  这到底是怎发生的?韩清芫不过是弄脏了裙子,去换裙子罢了,怎就出了这样的事来!

  “阿嫣。”韩清芫呆滞地看五公主。

  五公主也不敢刺激韩清芫,轻声应了,低声道:“母妃同姨母正在想办法,清芫你别怕。”

  韩清芫还是呆滞着,她想起回暖阁换裙子,莫名就没了意识,她知道的长孙明不会那样对她,长孙明不是那样的人。

  “是有人在害燕王殿下。”

  “什么害!”五公主难受,溃声,“那害的难道就他一个人!你!你!”

  五公主气哭道:“你才是被害惨了,你!”

  韩清芫本是大好的前程,嫁入东宫,往后争得太子妃之位,以后便是一国之母,便是无,做太子侧妃,凭韩清芫的家世样貌,以后也必然是四妃之一,现下却出了这等事,长孙明前途不明,母族无用,同太子不合,他日太子登基,长孙明能不能保命都是问题。

  “我没被欺负。”韩清芫吓坏了,给五公主擦泪。

  五公主眼泪滞在眶中,不解地看韩清芫。

  韩清芫便是不懂,多少也是知道些的:“我真没被欺负。”

  五公主总算明白韩清芫说的意思,她先是不信,后又哭道:“这又有什么用!”

  都叫人看到了,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别人哪里会信,又有什么用!

  ……

  “陛下,明儿不是这样的孩子。”顾婉已经哭了一遭。

  嘉嫔觉得天大的笑话,质问:“宛贵妃,难道能是清芫自己做的事!”

  韩夫人浑身颤抖说不出话,韩实也已经听得了这件事,抱着韩夫人温声安抚。

  长孙明还是怔的,低着头跪在殿中。

  顾婉扶在长孙明的肩起身,红着眼哑声再道:“嘉嫔,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必然是有误会。”

  长孙无境面色难看,视线落在长孙明身上,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得这些,还真是好得很。

  叶常青快步入殿,至长孙无境前行礼,得了应允恭敬地靠前,俯身在长孙无境耳际小声禀报。

  长孙无境听罢面色骇人,凛声:“吵什么,都安静待着!”

  他起身快步,快出殿又回身看长孙明,睥向高范:“带燕王去正和殿,送贵妃回毓秀宫。”

  ……

  霍焰听到长孙无境入殿的声音,恭敬行礼。

  长孙无境清楚长孙明是扶不起的,一个没甚想法的没野心的,哪里会去拉拢韩家,再者,长孙明以这种方式去夺韩家,无异于自寻死路。

  长孙无境在霍焰身侧站定,长孙明不会去做这件事,韩清芫衣衫几无,长孙明连中衣都没被脱,做这件事的人便是先前不知,现下也很清楚长孙明是个女子。

  “燕王同韩实之女的事,是你做的。”长孙无境这句话几是肯定。

  霍焰怔了怔,道:“请陛下明察,此事同微臣无关。”

  长孙明同韩清芫的事,已经传开。

  啪地一声。

  霍焰被长孙无境打偏了脸,身子一个大晃差点摔下,面上迅速红了一片,他滞了一滞,僵硬迟缓地去看长孙无境。

  长孙无境冷笑:“重新说!”

  霍焰这方缓过来,不怒不惧,跪下,正声请罪:“臣真的没有隐瞒陛下之事,请陛下明察。”

  长孙无境冷笑至圈椅坐下,挑眉冷看跪在殿中的霍焰。

  “霍焰,欺君死罪。”

  霍焰双手交叠于额前,后背挺得笔直,缓缓伏地叩首,请罪再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此事微臣真的不知情,请陛下明察!”

  长孙无境抬掌,叶常青将霍焰拖拽到长孙无境前,又一巴掌扇过,将霍焰另半张脸扇得发肿。

  霍焰眼冒金花,懵了好一会儿才缓了些,视线落在眼前玄色锦靴,勉强维持身形后,再道:“陛下便是杀了臣,

  臣也无法认下不曾做过的事,臣没有欺瞒陛下之事,请陛下明察!”

  长孙无境倚在圈椅,长指点在椅扶,意味不明地发笑:“果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坤仪宫来了人,陈炎不敢不传姬神月的话,但牵扯长孙明的事,他还是犹豫。

  重华殿内不过点了一盏昏黄的宫灯,长孙曜神色淡漠倚在圈椅,身上随意披着雪色织金大氅。

  寒冬腊月的,殿内竟没有烧起地龙,冷得令人打颤。

  陈炎步子极轻,犹犹豫豫地在案前二三丈外站定。

  长孙曜眸子微掀,冷冷看着陈炎,并未开口。

  陈炎躬身,踌躇许久后,终于禀告:“皇后殿下差寒露来东宫,告知太子殿下,韩实之女韩清芫同燕王叫嘉嫔韩夫人等人撞破在昭和宫暖阁……”

  在昭和宫怎的,他又说不出,只得极为委婉地说:“两人衣衫不整同榻,韩氏清白没了。”

  陈炎说完,久久没听得长孙曜的声音,壮着胆子抬头偷偷去看长孙曜。

  长孙曜隐在半明半晦的光影中,微垂的长睫打下一小片阴影,掩住乌黑的眸子,沉沉看着他。

  没有一句话,没有一点动静,那乌黑的眸子却瘆得人发慌,陈炎忐忑又低下头,再禀:“并未传出旁的事,燕王现下在正和殿。”

  长孙明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恍恍惚惚间听得长孙无境的声音,动作迟缓地行礼。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长孙无境径直落座,冷眼看着长孙明。

  长孙明脑子还很乱,做这件事的人,必然知道了她的秘密,却还是这样做了。

  长孙无境面色黑沉:“哑巴了?!”

  长孙明这才恍惚道:“是有人陷害儿臣同韩姑娘,儿臣同韩姑娘是清白的。”

  长孙无境哼笑,漠声:“凭你一张嘴说的清白?”

  长孙明面色苍白,低下头:“儿臣去同韩姑娘解释。”

  长孙无境倚在背靠,挑眉看着长孙明冷冷发笑,眸色沉沉:“同韩姑娘?”

  “你是该去同镇北大将军府解释!去同东宫解释!”

  这不是一个韩清芫的事,事整个北地的事,是同东宫的事。

  长孙明僵僵抬头看他,长孙无境但坐高案,眉眼冰冷,黑眸晦暗不明,又是那种压抑的令人恶寒不适,又掺着不明情绪的眼神。

  她避开长孙无境的视线:“儿臣、儿臣、”

  她又能怎么做?难道还能告诉韩家,同韩清芫说,她,是个女子,告诉所有人,她是女子,韩清芫同她之间还是清清白白。

  长孙无境睥着她,许久后又收了视线,倾身执笔。

  长孙明听得长孙无境又一声带着冷笑的轻哼。

  却没再听得长孙无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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